“只是,这旗人之中,就没有一个聪明人吗,福康安,海兰察如何?”莫子布还有最后一点疑虑。梁国治有些奇怪的看着莫子布,“福康安虽然素称骁勇,也是旗人的贵胄,但今年不过二十有三,上面比他资历高的旗人比比皆是,怎么会轮到他一个毛头小子做主。
至于海兰察,关外鱼皮鞑子出身,若不是战功卓著,根本不会被旗人视为自己人。
他如今正在接替湖广总督、荆州将军的路上,连中枢都进不了,哪有说话的余地。”
“哈哈哈,听丰山先生一席话,我茅塞顿开。”莫子布大笑,“那我即刻命军将让开满城一侧,放蒿椿求援的使者前往扬州。”
“陛下英明!”梁国治拱手拍起了马屁。
莫子布则笑道:“丰山先生原本在清廷,就以精擅钱粮之事著称,目前诸事繁杂,朕就先拜先生为户部尚书,总理北伐钱粮辎重事务,待大战结束,再行封赏!”
梁国治本来就不是来给自己找官当的,自然无不应允。
。。。。
“救命啊!打炮啦!”
漆黑的夜晚,一声凄厉的惨叫,把周围睡着的旗人直接就给吓醒了。
无数人惊慌失措爬起来就跑,黑夜中看不清情况,不知道多少人挤做一团,摔的七荤八素的。
保山也一下就蹦了起来,但他跑了几步之后,就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夜空静静的,没有听见大炮开火的轰鸣,也没有感觉到有炮弹砸到地上。
保山明白了,一定又是有人被魇着了,才会这么惊恐大叫。
这也不怪他们,距离江宁满城的攻防战已经开始八天了,每天他们除了白天要经历残酷的战斗以外,夜晚也根本无法休息。
那些可恶的汉军,几乎每隔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就会开炮轰击城内,很多人在睡梦中就直接被打死了。
在这种无法休息的恐惧压力下,很多人精神崩溃,一有风吹草动,甚至做了噩梦都会惊叫起来的事情并不少。
“你个狗东西,再乱喊乱叫,老子就一刀砍了你的头!”
不过保山能理解,不代表其他人能理解,等保山摸着被撞疼的肩膀回到休息的破烂房间时,那个惊叫的小子已经被佐领用棍子打的鬼哭狼嚎的了。
等到佐领打完,所有人才能缓缓眯上眼睛,可是真就差不多眯眼,又有人开始惊叫:“打炮了,打炮了!”
这下连保山都忍不住了,他愤怒的爬起来,立刻就要喝骂,然后他就听到了火炮的轰鸣声。
不一会,炮弹也咚咚的砸到了地上。
这是真的,不是有人魇着了!
保山迅速跑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躲了起来,他已经有了一些经验,知道敌军的火炮不可能完全覆盖整个城区,每次只有轰击一小块地方。
那么只要找到一个坚固的掩体,不把身体贴到掩体上就没事。
‘呜!’鬼怪般的破空之声传来,炮弹已经非常近了,保山吓得人都蜷缩了起来,他看着远处一个身影,大声喊道:“佐领,快到这边来!”
佐领本来要跑向另个一个地方,可是他听到了保山的喊声,犹豫一下又折返了过来。
可就是这么寸,佐领刚折返回来,砰的一声巨响,坠落下来的炮弹,刚好砸中了他,倒霉的佐领化作一团血雾,直接消失不见。
保山再也忍不住了,想到是他害死了佐领,妻儿老小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顿时失声痛哭了起来。
“哭,哭你娘的哭!”只是没哭多久,他就被一顿棍子给抽懵了,抬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出身尼玛察氏的协领在打他。
“快去将军府救火,南贼的火炮把将军府给点燃了!”
及至天明,救火到凌晨的保山等人,只眯了一个时辰多一点,立刻又被拉到城头协助防守。
一连八天,他只好好休息过一个晚上都不到,实在是撑不住了。
不但他们撑不住,原本生龙活虎的炮手、前锋营、骁骑营、鸟枪手等,都撑不住了。
江宁旗人的战斗力,正在飞速下降。
就在保山如同行尸走肉样,机械麻木的熬煮金汁的时候,一枚炮弹,越过长长城墙,猛地砸中了敌楼。
在保山等人惊恐的叫声中,落下的炮弹,非常诡异又精准的再次砸中了熬煮金汁的大锅。
漫天的粪水,接近一百度的粪水,仙女散般的飞溅了出来!
保山这次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他直接被一团金汁喷到了后背。
钻心的疼痛让他忘记了所有,只知道在地上不断打滚翻腾,而这剧烈的摩擦,很快让他后背几乎被烫熟的伤口表皮大面积脱落。
加了砒霜的粪水与地上凝结了污血的灰尘,抹的他全伤口到处都是,感染已经不可避免。
成德看着这一切,对不远处的江宁将军蒿椿说道:“贼十倍于我,且地域广阔,我一分休息不得,贼却可以轮转修整。
将军,再派勇士突出城去吧,让扬州的穆制台赶紧发兵来解围,不然最多五天,就要守不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