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摆手说:“不妨不妨,三哥有事尽快去办。”
王三回头又似恐吓又似叮嘱林七说:“你可不要乱跑,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死在何处!”
说完气得用手指指了指林七,就快步赶回府中。把少爷打了,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事,他心中还在暗自琢磨应该怎么替兄弟开脱,苦恼得眉毛都拧成了麻花。
王三刚走,林七口中嘟囔着说:“不要乱跑?不跑难道在这里等死么?”
说完,扭头就要走,张弛觉得这个少年的性格到有些与自己当年相似,于是问:“你胆子倒是不小,你就当真不怕若是被人捉住可怎么办?就算没被捉住,让你跑出城外,你又没有吃的,不怕饿死么?”
少年正是一生中热血最冲动的年纪,林七何曾想过这些,回头说道:“饿死又怎么样,就算是死了,我也有一身骨气。那个狗少爷日日欺辱我,我早受够了,今日他又来欺辱我,我不打他,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当时我手中没刀,要不然我非宰了他不可。”
张弛听他说来觉得过程必定好笑,就问道:“那你是怎么打他的?”
“士族的少爷,全都是病怏怏的样子,平日尽是靠下人服侍,手里连丁点儿力气也没有。我轻易就将他按到在地,然后一通拳脚,可惜还没打过瘾,就有家将听到那狗少爷的惨叫声,上来抓我,幸亏我跑得快,那群家将笨手笨脚,自然抓不住我。”林七得意的说。
“可是如今建康城已经四下戒严,你又能跑到哪里去呢?”张弛也有些担心少年的安危,说:“不如你听你三哥的话,忍一时之气,再从头想办法。”
林七不屑的撇了撇嘴,说:“你与我三哥一样的说法,我定要作出些大事让你们见见。那个什么鸟怎么知道葫芦之志!”
林七出身贫苦,怎么读过书,只是平时听人这么讲,便有心记了下来。张弛笑着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不是葫芦之志。”
“反正是那个意思,我要走了,你不要跟来。”林七也不管这些,左右张望见没有官兵,不再理会张弛,窜进了旁边巷子。
张弛叹了一口气,可是他如今也是身在局中,其实他一直也搞不懂为什么王珣一定要置他于死地,一起突围的众兄弟,此时也不知道身在何方,是否平安。泥菩萨过河,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又怎么去助人?只是这个少年虽然年少,但却有几分狂气,和他倒是很对胃口。
“寒门无上品,下品无势族。”张弛还在感慨,忽听身后有人说道:“公子是不是也觉得苍天不公?”
张弛“哦”的应了一句回过了头。
“有些人出生就是锦衣玉食,不学无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文不能成文做赋、武不能上阵杀敌,但这样的人却必做高官。可有些人志比天高,想做大事但只因为出身寒门,最终竟然报国无门。苍天何其不公?”
张弛这还是第一次见这个人一本正经的说话。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两次为张弛算命的,那个神棍一样的老道士。
看着老道士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张弛笑着说:“道长是悟道之人,反而不知,我又怎么知道。”
“悟道之人未必知道,”老道士走到张弛身边,一本正经的说:“反而是有些人,从来没有悟过道,但他所言、所行的却都是大道。贫道我只是悟道之人,而公子你或许才是知道之人。”
张弛本来想说的只是我不知道,没想到老道士是将“知”和“道”拆分开来,讲了这一番话,张弛奇怪的问:“道长与我只有数面之缘,怎么就知道我是知道之人?”
张弛觉得这么说话像绕口令一样别扭。
老道士忽然一改刚才一本正经的神色,恢复以前神棍的风格,嘿嘿一笑,说:“你别忘了,我可是会算命地。”
张弛恍悟,这两次算卦还真是出奇的精准,有心考校一下这个老道士的本事,就说;“不知道今日为什么建康城门戒严,禁止出入。这其中缘由道长能不能算?”
“贫道的功力,可以上算一千年,下推五百岁,这点小问题自然难不倒我。只是要测事,不同于算人,算人只需要测测字,看看面相,观观骨骼即可,可测事,那就需要找个地方来让老道我来起个卦了。”老道士自信满满的说:“前方不远有处酒肆,不如我请公子前去那里小坐片刻,一边饮酒一边起卦,公子以为如何?”
“这个主意真正的好。”张弛本就嗜酒如命,又加上在城外的时候就早已饥肠辘辘了,此时一听老道士这么说,自然没有异议,一个劲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