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王放心,我早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张弛笑道:“他若没有通敌,自然不怕我所谓的罪证,可如果他当真通敌,必然想方设法自救,现在他人在成都之内不能离开,也就只有一个办法……”
张弛说道这里却嘎然而止,不过成都王早猜出了后面的内容,跟着说道:“兵变!”
张弛微笑点头。
不出两日,道玄已经快马赶到了巴郡,并将谢灵运与韩夫子接了回来。
此时的谢灵运也与当初他们刚见到谢灵运时大为不同。
当初张弛道玄以及三桐三人,是在会稽山阴救出的谢灵运,其家已经被五斗米道所屠戮一光,而且后来随张弛等人一起来了蜀中,他也一直闷闷不乐,不过此时道玄再见到他时,他已经变得开朗了许多。
平日里有韩夫子教导他读书,日子倒也过得愉快。
韩夫子本来就出身于建康的三无书院,倒也是人尽其用。
谢灵运他自己向来好学,而且根基又好,连韩夫子也不仅夸赞他年少博学,聪明过人。
只不过年纪轻轻的谢灵运却多少有些持才自傲,他常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天下人才共有一石,曹子建独得八斗,我占一斗,天下才共分一斗。”
曹子建当然是指曹植,韩夫子对这番话可不认同,笑道:“你这番话可太藐视当今的饱学之士了,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当今天下仅张弛一人,其才学就不在你所说的八斗之才曹子建之下。”
说完他就与谢灵运讲了当初张弛在三无书院中杯酒赋诗的往事,并且说道:“当初建康士子中广为流传三绝之说,所谓三绝,即是张诗王字子建文章。子建文章就是指曹子建的文章,王字,就是指王右军之字,而三绝之首,就是张弛的诗文,当真可以说是旷古绝今,稀世罕有。”
听了这些话,他还真希望能再见见张弛,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和韩夫子说的那般有真才实学。所以道玄来到巴郡接他二人去成都的时候,谢灵运倒是满心欢喜。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贤圣既已饮,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谢灵运轻声吟诵。
这两首诗当然是韩夫子教给他的,当初张弛在建康三无书院的诗宴之上,杯酒赋诗,早已经将韩夫子所深深折服。
谢灵运虽然年纪轻,可也是识宝之人,自然知道这首诗千古难得一见,更是对张弛的敬佩又多了一分。
道玄笑道:“这算什么,我跟在张大哥身边,常常能见识得到张大哥的诗才,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张大哥为人处世上所展现出的智慧,那才当真是学也学不尽的呢。而且其中有很多又暗合我们佛家禅理,当真让人钦佩不已。难怪我师兄当初让我随他入世修行,今日看来才深觉其中道理。”
有这两人在谢灵运耳边夸赞张弛,所以一到了成都的都督府,谢灵运便缠着张弛,让他写诗。
谢灵运年纪小,但是还很能磨人,张弛推脱不过,笑道:“就算让我写诗,可总要有个题目吧?”
谢灵运年纪小,所以也跟着道玄一样,称呼张弛为“张大哥”,此时想了想说道:“战场之上健儿突阵,神威震天,威风飒爽,不如张大哥就以战场上的事情为题吧。”
张弛叹息,拍了拍谢灵运的头,说道:“你只知道战场之上声威震天,可是难道不知有多少英雄儿女因为战乱而死,多少家庭因为战乱骨肉分离呢,战场之上又哪有什么威风飒爽,有的也只有抱戟望月,三更苦叹。”
说完张弛也吟诵了一首诗:“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邑,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谢灵运虽然年纪小,可也听得懂其中的意思,他的父母又何尝不是被五斗米道作乱而全部杀死,对这些他可是深有感触,跟着轻声吟诵:“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我只希望等你长大了,这世间再无战乱。”张弛勉强微微笑了一下,说道:“欲知世上刀兵劫,但听屠门夜半声。在乱世之中,苍生又与准备要屠杀的猪狗有什么区别。”
欲知世上刀兵劫,但听屠门夜半声。这句诗张弛曾经说过,那还是上次他回成都走过市集时对无忧公主说的。
自从那以后,无忧公主就常常念起了这首诗。
也是巧,张弛刚刚与谢灵运说到这里,玉儿就走进来对张弛说道:“公子,无忧公主差女官来请公子前去赴宴,现在女官正等在门口呢,请公子出去相见。”
“无忧公主?”张弛心中泛起了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