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甫落,苏婉宁已是泪流成河。
喜婆们生怕她哭花了妆,忙走上前来劝和道:“大喜的日子,可不能流这么多眼泪,让婆家知晓了可是不好。”
宗氏收了泪,悄悄瞪了苏其正一眼,苏其正便也收起了那煽情的姿态,只笑着说:“快些出阁吧,慎之该等的着急了。”
此时的徐怀安正身穿喜服,骑着那枣红色骏马,候在苏府门前的石狮子旁,等着迎娶自己的美娇娘。
他虽一夜未睡,又经历了一场疲惫,却还是神采奕奕。
等身戴喜花的小厮们吹锣打鼓地跨过了门槛,几个喜婆们也领着苏婉宁走到了徐怀安的视线之内。
他骤然弯起了自己的明眸,不等喜婆们招呼便已走到了苏婉宁身前。徐怀安也不在乎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话,便伸出手攥住了苏婉宁的柔荑,如此轻柔又如此小心地将她送到了喜轿之上。
喜婆们本是要出言阻止,可徐怀安与苏婉宁这两人之间对望时的旖旎缱绻氛围没有人敢插一脚进去。
她们也算是主持了京城不少的婚事,却从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新郎。
新郎的眸光仿佛是黏在了新娘的身上,满屋满院的宾客们向他贺喜道喜,他都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用最简单的礼数敷衍了过去。
自新娘出现后,他的眼里就只能容下这一个人了。
喜婆们面面相觑后,都给彼此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时苏府的嫁妆也抬了出去,新郎驾着马走在前头,喜轿缓缓地跟在后头。
苏府的亲眷并不多,因宗老太太身子不好的缘故,宗闻手的边事务又脱不了手,便只能将贺礼送来京城。
人潮散去,苏府便显得有些空落落的。
苏其正与苏氏两人心里颇为不是滋味,嫁女儿的酸涩只有两人能体会。
“好了,别哭丧着脸了,今日可是女儿和女婿大喜的日子。”宗氏如此道。
苏其正却是怎么也挤不出笑来,还颇为幽怨地说道:“也不知晓是谁定的规矩,凭什么我们嫁女儿就只能待在家里?连女儿和女婿成亲的仪式都瞧不见。”
这是京城约定俗成的规矩,谁家嫁女儿都是如此。
苏其正刚抱怨完,家里的管事就小跑着赶了过来,一瞧见苏其正便道:“老爷,姑爷特地安排了轿辇,这便要送您和太太去梁国公府观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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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轿行到梁国公府。
喜婆们刚高声喊了一句“落”,前头骏马上的徐怀安便已翻身下马,众人的目光汇聚在他身上,只见他步伐坚定地走到了喜轿前。
不用等喜婆们撩开帘帐,便已伸出手握住了苏婉宁的柔荑,将她从喜轿上搀扶了下来。
喜婆们又住了嘴,将那本该派上用场的喜绸1藏了起来。
因喜轿绕了京城正街和西街一圈,而苏其正与宗氏所乘坐的轿辇却是直达梁国公府,所以这两人还比苏婉宁先到一步。
秦氏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道:“我家国公爷不在京城,就我一个人坐在高台上也不像话,这便叨扰了亲家们,也算是给我们梁国公府撑撑场子。”
苏其正与宗氏是求之不得,闻言立时道:“这……可会于理不合?”
秦氏只笑了笑:“什么理?什么不合?理都是人定的,哪里就有王法说不许两家亲家一起主婚呢?”
于是,苏其正、宗氏与秦氏三人便一同坐在了前厅的高椅之上。
苏婉宁在徐怀安的搀扶下走进了前厅,正心怀紧张的她一进前厅便瞧见了两张熟悉的面孔,秦氏身旁坐着的人正是苏其正与宗氏。
爹娘都高兴的不得了。尤其是宗氏,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发着颤,与方才送别苏婉宁时的泪容全然不同。
苏婉宁心中的紧张霎时烟消云散,她侧眸望了一眼徐怀安,美眸凝着喜极而泣的泪。
喜婆们高呼一声:“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对拜之后便该是送入洞房,喜婆还来不及喊时,那如孔雀开屏般的新郎官又一次握住了新娘的柔荑。
满堂的宾客们已经见怪不怪,梁国公府成亲的规矩着实有几分奇怪,不过也不算太奇怪,左不过是新郎珍视新娘一些,也不算什么大事。
新郎再高兴也至多只是握一握新娘的手而已,这可是霁月清风的徐怀安,总会在意旁人的目光,再不会做出更出阁的事来。
然后。
前厅正中央立的徐怀安忽而俯下身,在苏婉宁唇上映下一吻时,厅里厅外站着的宾客才算是看明白了。
这一位是根本不在乎旁人的目光的,他只在乎眼前的新娘而已。
这场婚事有太多足以称道之处,直到许多年后,徐怀安与苏婉宁的一双儿女都渐渐知了事,还有人在宴会上谈论起这场婚事。
时有文人诗兴大起,作诗道:“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2。”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