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在他被师父训斥后及时出现,会在他陷入泥沼的时候将他拉出。
牧听舟时常会想,这个人是不是,永远都只会遥遥领先地走在他的面前,哪怕是他竭尽全力想要追逐,也只能堪堪摸到他向他伸出的指尖。
然后,便向下坠落。
所以牧听舟很不想看见他露出这副有些脆弱的神情——即使这严格来说甚至都算不上是脆弱。
“看我干嘛?我这是偶尔的良心大发,替你说说好话罢了。”感觉到那人望了过来,牧听舟回以蹬视,“搞得好像我联合起来欺负你一样,人家叭叭叭地说了一通,你憋着一个字不放,那我到底要听哪边的?”
“我肯定是先听人家说啊?难道不是吗?再说了那个什么九魂丹,虽然似幽冥地火淬炼不错,挺稀奇的,但也就比我之前嗑的糖丸稀奇那么一点点吧。”
他的食指笔画了一下,语气中满是不屑,浑然没有看见面前男人眼中泛起的点点笑意与软下的神色。
“到时候你可别说是我欺负你,可别污蔑我。”牧听舟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猛地顿住,“你!笑什么?!”
裴应淮唇角微微勾起,眉眼中满是笑意:“我没有。”
牧听舟气笑了:“搁这放屁是吧!我刚刚分明看见你笑了。你看,你现在还在笑!”
“滚蛋滚蛋。”他不耐地挥了挥手,“有空在这嘲笑我不如好好想想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吧。”
裴应淮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我自有分寸。”
牧听舟翻了个白眼,讥讽道:“嗯对,你的分寸就是第二天睡醒了发现家被人掏了,自己还搭上了一堆的罪名。”
他说这话的时候眸光会装作不经意间扫过裴应淮脸色,从鬓角垂落的碎发会随着身体的摆动轻轻晃动,虎牙在唇齿间若隐若现。
殊不知,这一幕落在后者的眼中……甚是可爱。
他心间微动,稍稍愣神一瞬,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抬起了手,那模样,像是想要将他那缕不太听话的碎发别在耳后,露出耳垂上那抹红色流苏耳坠。
裴应淮抬起的手顿在了半空中,就见牧听舟瞪大眼睛,退后了一步:“干嘛干嘛——?!我什么都没说,你还想打我?!”
“我跟你说,你现在打不过我,死了这条心吧!”牧听舟冷哼一声,昂起下巴,“你,今日起还是回我朱颜殿去睡去。”
又小声嘀咕道:“真是麻烦死了,刚把你放回来没有几天又给我惹岔子,还说我麻烦精,我看你才是那个麻烦精吧。”
裴应淮哑然失笑,心间一动,才想起“麻烦精”这个外号是他好久好久之前给牧听舟起的,如今被他记仇的拿出来又说了一遍。
那只抬起的手最终还是轻轻地落在了牧听舟的头顶上,揉了揉。
他淡声道:“好,和你回去,替你按摩按摩。”
“腿还疼吗?”他问。
牧听舟一听到这个就来气:“你不给我按摩之前我还不疼的,你按摩完之后就夜夜都疼,你真没暗地里给我施什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