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图先生并不知道自己,以及一家人的性命因为他出色的完成了工作,而获得了拯救。
他正在和妻子谈起这件事。
“明天上午,你带着几个孩子去找安娜,住在她那边,她会给你们安排好住所,以后生活上的事情,你们也需要问她的主意。”
他的妻子看着他,手一直紧紧攥着他的手。
尽管从结婚以来这些年里帕图先生充满了大男子气概,很少有对她温柔的时候。
但她却能够感受到那种被压抑着的爱,就好像在这个时候,她是第一个知道自己已经被妥善安排好的人。
他没有因为某些原因要求自己和他在一起,而是把自己托付给了安娜。
她始终觉得帕图先生只是不会,也不能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情而已。
毕竟他是阿金尔家族的家主,如果他表现得太过于……温暖,家族里的敌人,家族外的敌人,都会闻着味跑过来给他一刀。
他必须表现出一种强硬的,不近人情的冷酷,只有这样那些敌人才会收敛起来,不让帕图先生发现他们。
但她知道,他是一个好人。
从他这一生只有一个妻子,连稳定情妇都没有过就看得出这点,在上流社会这一点其实很难做到——那些逢场作戏的女人不算。
“我哪儿也不想去。”,她年纪大了,看起来也不如年轻时好看,但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力量,却让人感觉到强大。
帕图先生的表情有那么一点点些许的变化,他的唇线抖了抖,还是绷住了,“你留下来毫无意义。”
“你不能够为他的胜利带去更多的荣耀和光彩,你是没有价值的。”
女人又坐近了一些,依偎在他身上,“我知道,但我不想走,如果你要面对什么,那么我们一起面对。”
帕图先生反握住她的手,表情依旧是那么的严肃,他已经习惯了这种表情,就像本能一样刻在他的基因中。
他的声音放缓了一些,“别做无所谓的牺牲,安娜会尊重你,你得想一想,如果没有了你,她会不会对付她的那些兄弟姐妹。”
虽然过去的人不会太多,也不是明面上的精锐,但多是族人。
安娜“净身出户”这件事在家族内闹的有点大,哪怕他们每个人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但作为一名联邦公民,在这种追求独立个人和精神肉体双重自由的国度中长大。
他们就不可能不受到那些主流思想的荼毒,嗯,这么说可能不太准确,应该说是被主流思想影响。
但很快他们就服从于家族的权威性了,因为他们受不了那种失去财富,失去影响力,没有家族照料,甚至是被针对的生活。
他们找不到那种能够为他们提供一份体面工作的里奇或希奇,他们只能继续服从家族的指令。
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娶一个,或者嫁给一个他们一点也不喜欢的人。
这就是代价,他们享受家族带给他们的荣耀,财富,地位,声望,一切的一切,都是需要支付代价的!
当一群精神自由但身体受到禁锢,尝试过却输给了自己的卑微的人,在面对那个也是唯一一个勇敢的人时。
他们不会去赞美这个人,也不会觉得这个人是自己这辈子努力的方向。
他们只会觉得,这个人,是个异类!
破坏家族团结,伤害家族利益,背刺家族信任,他们总是在公开场合这么谈论安娜,这是一种“政治正确”,说和不说有很大的区别。
加上帕图先生这些年总是板着脸,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以及他严厉的管理措施。
任何人都必须表现出和安娜划分界限并狠狠抨击她的样子来,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们不是一伙的,才能证明这些人和家族是一条心。
不然出现了个叛徒你们不仅不憎恨她,反而觉得她是偶像,这说明你们本质也都是叛徒!
无论安娜知不知道这些实际的情况,但仅从个人的角度来说,她肯定不会给这些族人好脸色。
帕图先生的理由很充分,让安娜的母亲去制约她。
但女人此时一点也都不在乎这些,“等我们都死了,谁愿意去管这件事,谁就去管,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你老是说我笨,我的确挺笨的,离开了你,连怎么活下去都不知道。”
“我听了你一辈子的安排,这次让我也做一次主,行不行?”
帕图先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不是去郊游。”
女人却一点都不在乎,“哪怕去地狱!”
就在两人都坚定了死一起的决心时,电话铃声突然破坏了这里感人的气氛,帕图先生挣脱了妻子的手,走到了电话边站了那么两秒。
他的情绪有一些波动,他需要让自己重新完全冷静下来,只有这样才是“无懈可击的帕图先生”。
“这里是……,我是帕图。”
“我,安娜,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