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定思只好转向李经理,用不太流利地中文说:“好吧,如果你们想要加入,准备提出什么条件?”
按照事先的安排,许衡清了清喉咙,开始介绍美东公司的基本情况。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资本界的每一笔交易都是市场与心理的权宜。
大洋集团是买手,既要表现出对船队感兴趣,又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兴趣究竟有多浓。作为律师事务所代理人,许衡适时地参与到谈判中来,既不显得突兀,又很好地掩饰了大洋集团的志在必得之心,是理所当然的最佳人选。
李经理并未见过马定思,只知道他曾在普华永道工作10年,加入淡水河谷后迅速熟悉航运业务,历任首席财务官、监事会监事和副总裁,前不久刚刚升任亚太转运中心的负责人。然而,早在中国的铁矿石供应刚刚出现缺口时,马定思便已经敏锐察觉到其中的商机,并且力主建造船队、自给自足。
时过境迁,当年雄心勃勃的中年人,如今已变成大腹便便的老狐狸。他漫不经心地听罢介绍,仿佛突然想起来似的,挑眉道:“whereisdr.zhao?”
听对方突然提起赵秉承,许衡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解释说他婚礼在即,无法亲自到纽约来参与谈判。
马定思点点头,没再追问。
所有人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对市场前景的预测中。
许衡不知道对方突然发问意欲为何,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即便赵秉承本人到场,也得向大洋集团履行顾问义务——无论他背地里与淡水河谷有着怎样的勾兑。
走出acm集团大楼的黄铜门,沿街而来的冷风吹得人阵阵哆嗦。许衡蓦然发现自己早已汗流浃背。
李经理将自己的羊毛大衣递给她:“披着吧,小心着凉。”
“姐,我没事。”许衡受宠若惊。
对方置若罔闻,直接将衣服搭过来,同时捏了捏她的肩膀:“你表现得很好。”
许衡这才勉强松了口气:“我看马定思不表态,还以为没戏了。”
“巨额资产跨国的转让,不是一两次谈判可以搞定的。”李经理加快脚步,直朝着地铁站走去,“法务级别的沟通只是基础,能有今天这样的效果已经不错了。”
许衡眨眨眼睛,回忆不出另外两方究竟有何表态,所谓“效果”更是无从知晓。
然而,就像李经理昨晚所说的一样,想要摆脱律师替人做嫁衣的乙方地位,必须主动参与到资本游戏中来——掌握了更高级别的话语权,才能在初级市场里兑现既得利益。
“你们和淡水河谷的接触,还有谁知道?”坐在地铁上,李经理侧首问道。
许衡皱眉想了想:“应该没多少人。赵老师的保密意识很强,若不是上次王董提起,我压根没想到大洋会清楚这事儿。”
“傻丫头,你以为赵秉承有多老实?他才不会傻等着跟淡水河谷签合同。”李经理撇嘴一笑,“到那时候再放炮就晚了!”
许衡转过头来,不太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国内航运业习惯了各自为战,听到‘淡水河谷’几个字就吓趴了。赵秉承扯着这面大旗,能唬到不少人。据我所知,东南沿线的港口都已经有了跟他长期合作的意向。”
“可是……”许衡停顿片刻,整理了一下思路,“如果代理合同签不下来呢?”
她选择了相对保守的提问方式,真正的麻烦在于:如果大洋集团收购成功,淡水河谷势必要退出中国市场,那么赵秉承的承诺又该如何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