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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 / 2)

吴明瞪着泪眼,直到那些高手离去之后,才急忙回身疾掠,又来到幽谷中木屋门外。

他现在感觉,自己是一个最狠的人,较之那些武林败类更加可耻,这等于亲自杀死了自己的骨肉。

他知道从现在开始,良心的谴责,心灵的痛苦,将永远困扰着他,只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推开木门,四目相接,他的目光立即避开,他觉得他的妻子高高在上,可以随时审判他!

她抱着岳家的婴儿,坐在床边,虽然瞪着失神的眼睛望着他,却视若未见。

“她那慈母的心是否已随女婴而去?抑是以为怀中抱的仍是他的女婴?”吴明缓缓地向前移动,欲言又止,终于跪在妻子脚下。

他说不出半句话,因为任何话都不能洗刷自己的罪孽,也无法报偿妻子参天大义。

良久,良久,周蕙芳才垂下头来,喃喃地道:

“她她已经去了?”

吴明点点头,悲声道:

“蕙芳!请你把我杀了吧!然后你也和男婴自绝,只有毁灭了一切,才能获得彻底的解脱”

周蕙芳冷峻地道:

“你简直是个虎头蛇尾之人!岳家香烟仅存一脉,我们的骨血,也从此断送!你我若是死了,能对得起谁,对得起你们吴家的祖宗,还是对得起岳家故主?”

吴明斗然一震,一跃而起,道:

“贤妻深明大义,吴明虽为男子汉,也自愧不如贤妻万一”

周蕙芳站起来,毅然道:

“走吧!天涯海角,咱们一起去就是!”吴明说道声:

“有小兄一人已足,贤妻何必受那跋涉之苦!”

周蕙芳道:

“初生婴儿非吃奶不可,你忍心叫他饿死?”

吴明恍然大悟,道:

“小兄一时情急,没有想到这一层,那么贤妻速去收拾一下,立刻上路”

周蕙芳抓过床上的布包,沉声道:

“你是知道,除了一点碎银外,就是随身洗换的衣衫,别无长物,我们走吧”

赣省怀玉山中猿愁峡内,有一个天然石屋,隐于插天峭壁之下,室分两间,一大一小,小的是卧室,大的似是练功之室。

这时在这卧室之中,一老一小,对坐在薄团上,老人皓首白眉,面如渥丹,小的约十七八岁,面如冠玉,英气慑人。

他双目紧闭剑眉深锁,低声道:

“师父刚才所说的悲惨故事,是否与弟子有关?”

老人抬头望着少年人,微微摇头,似乎对少年人脸上浓重的煞气,十分担忧,沉声道:

“宇儿,为师这几年来,总觉得你脸上的煞气太浓了些!希望你能收敛些,时时警惕!大仇当然要报,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以杀止杀,终非——”

少年人俊目暴睁,射出冷电似的光芒,沉声道:

“师父,宇儿就是岳家那唯一的仅存男婴?”

老人肃然点头,道:

“不错!你在这里,整整住了十八个年头了”

少年人原势不变,双膝交盘,飘出一丈之外,脸上煞气更加慑人,狠声道:

“恩人吴明夫妻呢?师父没有留下他们?”

老人慨然道:

“他们在此住了两年,待你断奶之后,他们就走了,因为吴夫人终日以泪洗面,为师恐怕她和你在一起触景伤情,就把他们遣走了!”

少年人目蕴泪光,道:

“吴明夫妇对我岳家宇恩深似海,而他们的身手又很关差,若遇上那些贼子,岂不危险?”

老人对徒儿的责备之意,不以为忤,肃然道:

“为师当然知道,曾传了他们几招防身自保的武功,又赋予易容之术及药物,叫他们觅地归隐,我想他们牺牲了自己的骨肉,成全于你,必定希望看到你长大成人手刃仇人,所以为师认为他们仍然安全健在”

岳家宇切齿道:

“他们杀人总须有个籍口,岳家四十一口惨遭屠杀,到底为了什么?”他挥着拳头,说到末了,声音也嘶哑了。

老人怆然道:

“你父亲身手之高,犹在‘半掌追魂’万世芳之上。若非有绝世高手暗中协助,光是‘黑杀星’,‘大头翁’,‘无肠道人’及‘空心和尚’等人联手,也未必能得手,这件事说来话长”

老人续道:

“主要原因,你父亲被害前数月,突患梦游病,常于夜中四出游荡.胡言乱语”

岳家宇冷冷一哼,道:

“家父患了梦游病,与别人有何干系?”

老人沉声道:

“只因为他在梦游时,说出一件秘密,又恰巧被其他高手听到!”

岳家宇冷峻地道:

“除非家父做过亏心之事,不然的话,无论说出什么秘密,他们也不该屠杀岳家四十一口!”

老人肃然道:

“若非那些高手太过残酷,为师也不会管你们岳家这段闲事”

岳家宇突然一震,大步走列老人面前,跪下悲声道:

“由师父之言听来,似乎家父的作为有不当之处,若果真是如此,师父似不应冒此风险而授徒绝技,以免贻害武林,现在收回仍是不晚”

老人摇摇头,慨然道:

“为师岂是出尔反尔之人,况且你虽然面呈煞气,也不过是手段稍狠一些,至于你的心术,为师知之甚稔!你先起来,为师的话还未说完呢!”

岳家宇悲声道:

“徒儿就跪着听好了”

老人微微一叹,续道:

“大约三十年前,你父亲那时不过比你大三两岁,武功既高,人品又俊,乃混上‘八臂子都’的绰号,那时‘半掌迫魂’万世芳和另外二三人,仅比令尊大三五岁,也都是一表人才,身手与你父亲相伯仲,至于那二三个年轻高手是谁为师已不记得了”

岳家宇为人十分聪明,立即大声道:

“师父不愿说出那二三人的姓名,还是确实忘记了?”

老人不由一怔,沉声道:“忘记就是忘记了!你不必追根究底——”

岳家宇道:

“徒儿认为那二三人既然和家父齐名,必也轰动一时,师父记得家父和‘半掌追魂’的事,却忘了二三人的姓名,似乎”

老人摇头苦笑一下,沉声道:

“你还是继续听下去吧!就在他们几人红极一时,其他各派高手,黯然无光之时,武林中突然出现了一位奇人,此人之出现,似是为了你父亲等人,先后以十招绝学,各个击败了你父亲等人,这件事立即传遍了整个武林!”

岳家宇大感惊奇,道:

“不知那奇人是谁?”

老人道:

“那人在那时候,也不过三十左右岁,你父亲等人都不认识他,他也不说出身份,事后此人竟发出狂言,他说你父亲等人武功有限,只是天赋极佳,若能拜他为师,不出一年,必能无敌天下,反之,永远无法登峰造极!”

岳家宇冷峻地道:

“此人好狂的口气!家父等人一定拒绝了?”

老人道:

“那是当然!而且你父亲等人受此侮辱乃下决心,苦研武功,准备于二十年后,再找那人决一胜负,并招集武林黑、白两道,立下盟誓,约定任何人不准学那人的武功,若有人故违,杀戳全家,一口不留”

岳家宇突然面色大变,道:

“莫非家父违背誓言,学了那魔头的”他冷冷一声道:

“徒儿不信家父是那种人!”

老人凄然道:

“岂但你不信,连为师也不信,为师与你父亲是忘年之交,昔年对他的侠行,大为心折,但祸事却是由他自己口中说出,而遭杀身及灭家之痛,若在真象未明之先,就横加报复,实在有伤天和”

岳家宇沉声道:

“家父说了些什么?”

老人面色一寒,道:

“在某次梦游时,他说学了那魔头的武功,恰被‘无肠道人’,‘空心和尚’,‘黑杀星’及‘小桃红’等人听到,他们当时不敢深信,乃联手围攻你父一人,乃想试探一下。设若你父未学那魔头的武功,四人联手。百招之内不会落败,反之,四人绝对接不下你父二十招!”

岳家宇瞪大眼睛,焦急地道:

“结果呢?”

老人哼了一声,冷冷地道:

“结果在第十五招上,令尊突然施出一招怪学,将四个高手震出一丈多远,口吐鲜血!”

“这”岳家宇惊楞了一会,摇摇头道:

“家父的身手本就不弱,加之埋头苦研武学,可能又悟出新的绝招,怎能证明是那魔头的绝技?”

老人冷笑道:

“须知人类的智慧虽有高低相差并不太多,那时距你父和武林各派立誓苦研武功,不过半年时间,饶他天赋再高,也不可能有此成就,况且那四个高手看出,那一招并非你父的武功路数!”

岳家宇沉声道:

“徒儿总认为这件事有点古怪!第一,一位武林高手,不可能患了梦游病,其次,家父也不会那样卑鄙!”

老人续道:

“那四个高手负伤离去,立即招集武林黑、白两道高手,于某夜到达岳家,以数百之众,猝然发难,据说你父一人独按一百多个高手,喋血肉博。终于遍体鳞伤,但他仍能突围,抱着你冲出庄院。但因流血过多,而告不治,临终时把你交给吴、邓二人。”

岳家宇面色一黯,切齿道:

“家父临终不会没有遗言吧!”

老人沉声道:

“他临终只有这几句遗言,岳家上下数十口为我一人而死,永不瞑目。请立刻把此子送交怀玉山猿愁峡‘三绝逸叟’司马龙,请转告司马老哥哥,若要传这孩子这武功,叫他为我报仇,除了学老哥哥的武功之外,还要学另外三个人的武功各一招,那三个人就是‘金不换’雷士亮、‘一见愁’斐志豪和‘万里飞虹’程九皋,至于暗中出手偷袭我的人,司马老哥哥可以猜出来”

岳家宇沉声道:

“师父,您老人家猜出是谁?”

“三绝逸叟”司马龙摇摇头道:

“为师也没有猜出来,你此番离此之后,可以暗自留意,但在未学三位高手的武功之先,不可轻易出手,也不能以岳家后人身份出现,你必须改个名字”

“你就叫仇继宗吧!这名字有时时自励,不忘复仇之意。”

岳家宇黯然道:

“师父要徒儿现在就下山么?”

司马龙点点头道:

“是的孩子!你起来吧!你下山之后,要时时小心,须知吴明夫妇对你太”他那双目中也蕴有泪水,除了为吴明夫妻的大义深深感动外,也有惜别之意。他挥挥手道:

“床下有个衣包,那里面一套衣衫,是吴夫人于十余年前就为你做好的,这份真正的情意,你可别忘了!”他无法说下去,声音也嘶哑了。

岳家宇再次拜过师父,自床下取出衣包,把新衣换上,摸着那套合体的衣衫,泪如雨下悲声道:

“师父,若徒儿报不了岳家的血仇!请师父宽恕徒儿,我我无颜再见师父之面了!至于吴明夫妇,徒儿必以父母之礼奉侍他们!师父再见了”

他知道多留一刻,徒使师父伤感,忍着悲苦、离愁和满腔怒火,奔出石室,出了猿愁峡。

十余年来,他活动的范围,仅限于怀玉山,茫茫人海中是什么样子?他仅能凭师父的描述中去推想。

现在他就要进入这大千世界了,恩人隐于何处?不得而知,真正的仇人在哪里?也只得盲目地去寻找,至于学那三招绝学,去找那三位前辈,也只好碰运气了。

他现在的心情,象一只刚刚离开窝巢的小鹿一样,既惊又喜,眼前的一切,都感觉新奇。

他只知道要到中原繁华地区必须向北走,至于先到哪里去,他现在也毫无打算。想起吴明夫妇牺牲了自己的骨肉,救了他的生命,这件恩德使他感到责任重大!

奔走了一天,已是红日西坠,倦鸟入林之时,前面有一座小木桥,宽若五六尺,长约三丈五六。

桥上有个少女,衣着甚是朴素,长长的秀发,都披散在肩头上:正在倚着桥栏,凝视着桥下静静的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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