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怪‘万里独行’视‘百家姓’有如珍宝了!”
朱嫣红道:
“岳大哥,若非你的功力深厚,悟性极高,仍不能一瞬间得到此招的秘诀窍!”
岳家宇道:
“所以你才看上了我,要我前来冒险!”
朱嫣红幽幽地道:
“岳大哥,你现在是不会了解我的!”
第三村已在眼前,竹篱内有一老者,席地而坐,头上光秃秃的,活象一个红皮鸡蛋。
朱嫣红低声说:
“这个更厉害些,岳大哥,最后用‘百家性’上第三招”
岳家宇一掠入篱,抱拳道:
“请问前辈高姓大名?”
老者冷冷地道:
“如果你小子过不了这一关,老夫再告诉你,必能使你死而瞑目!”
老人坐式不变,凌空飞起,双腿交剪,一口气扫出二十一腿,竟把岳家宇迫得连退三大步。
现在才知道,这老人两臂尽失,双袖在空中飘展,有如两翼。
大凡两臂尽失之人,武功再高也必受限,因为双臂有平衡人身作用,即使不用双臂击人,以腿击人,也将减少极大的威力。
但这老人以双袖飘展之劲,代替了双臂平衡身子作用,脚劲大得惊人,方圆三丈之内,罡风排山倒海,令人无法张目。
岳家宇仓促间只得施出“鹤形八掌”朱嫣红大声道:“岳大哥,不行”
“轰轰”两声,掌力与腿劲相接,岳家宇连退三大步,双臂隐隐作痛。老人更不答话,再次跃起,凌空扫来。
岳家宇想到“百家姓”第三个图画上是一只啸月的猛虎,知道这是以下攻上的招式,但老人凌空攻来,已不容他思考。
“轰轰”两声,岳家宇踉跄退后,被朱嫣红扶住,岳家宇不由大怒,长啸一声,施出“鹤形八掌”第六式。
老人和老妪一样,脸上毫无表惰,象一只硕大无比的巨雕,以连环腿猛踢岳家宇的面门。
二人都是攻势,老人根本不想闪避他的第六式招绝学,岳家宇暗暗一咬牙,又加了三成真力。
“轰”地一声,岳家宇闷哼一声,身子落在一丈之外,胸前一阵闷痛,不禁为之气结。
这样一样“鹤形八掌”岂非变成无用之学了?这工夫老人飞掠过来,左腿二式“魁星踢斗”右袖“蓬”地涨起,象根坚硬的铁囱,上下交攻,锐不可当。
朱嫣红大声道:
“啸月吟风!”
岳家宇上步揉身,足踏连环,双掌一翻,推出两道狂飙。
老者“吭”地一声“铁囱袖”被齐肩切断,左腿被劈了一掌,已经粉碎,坐在地上,一语不发。
岳家宇不由大为震惊,一掠而至,正要去扶,老者厉声道:
“你要老夫自绝于此么?”
岳家宇道:
“晚辈一时失手,使前辈玫残,至感不安!”
老者须发皆张,大喝一声“快滚”!似想跃起,但因左足已断,又失去双臂,已是无能为力。
朱嫣红拉着岳家宇就走,掠出竹篱,道:
“岳大哥,你只管出手,他们就是死了,也不会抱怨你的”
岳家宇大感不解,道:
“为什么?”
朱嫣红道:
“他们为了报恩”
岳家宇哂然道:
“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他们,怎会对他们有恩?”朱嫣红道:
“大概是你的上一代对他们有恩!”
岳家宇苦笑道:
“你不要再打哑谜好么?这到底怎么回事?”
朱嫣红犹豫一下,道:
“总之,此番黄山之行,都是为了消灭太华帮而为,你若无法通过十二村,太华帮将永远奴役武林”
岳家宇道:
“我还是不懂!”
朱嫣红道:
“岳大哥,你现在不必懂,只要一心一意应付这十二村中的高手就行了!”
说话之间,已到了第四村,只见个位中年夫人卓立在竹篱内!衣衫极是朴素,但身段却非常窈窕。
此妇脸上罩着黑纱,面目轮廓依稀可辨。隐隐看出,此妇极美。
朱嫣红道:
“这一关很难过,岳大哥,你可要小心一点!”
岳家宇道:
“此妇为什么要面罩黑纱?”
朱嫣红低声道:
“世上真正绝世女子,与常人不同,普通女子,是为‘悦己者容’,但绝色女子大多孤芳自赏,轻易不使她的绝世姿容被别人看到”
岳家宇道:
“原来是一位绝世美人,可惜无法看清。”
二人交谈,那妇人当然可以听清楚。好象微微哼了一声。
朱嫣红低声道:
“岳大哥,你看她的身段有多美!”
岳家宇点头道:
“不错!一位绝世美人,绝非光凭面部之美,而必须有婀娜多姿的身段配合起来才行”
二人掠入竹篱之内,美妇闷声不响,两袖一抖,其长逾丈,象两条蜿蜒矫健的孳龙,卷向两少。
朱嫣红自知不敌,退出一丈之外,岳家宇急忙一挫身,伸手向罗袖上抓去。
朱嫣红大声道:
“岳大哥,不可——”
岳家宇收手滑步,掠过妇人左侧,施出“鹤形八掌”第七式。
这一式的威力,自不待言,妇人衣衫“猎猎”作响,连一丈外的朱嫣红也不由掩面而退。
但是,妇人的身子未动,两臂齐抖丈余长的罗袖倒卷而回,已经到了岳家宇的下盘。
岳家宇要闪已是不及,心中猛吃一惊,这才相信朱嫣红没有吹嘘,急切把“一元罡”提到顶点,吐气开声,以“鹤形八掌”第八式劈向罗袖。
“蓬”地一声,罗袖震开了,但他却收势不住,被反震之力带出五步,弄得十分狼狈。
一对惊怒交集,知道“鹤形八掌”在这里到处吃蹩,第八式都败了下风,不必再现眼了。
想到“百家姓”上的白兔图画,身子疾蹦而起,就象一只狡兔窜起一样。
妇人微哼一声,左袖一抖,幻出五六个罡圈,向岳家宇套去。
岳家宇身悬半空,突感这一蹦力道极大,平常从未想到,这样简单的纵跃姿势,竟比正宗身法奥妙得多。
因此这样纵起,一点也不妨碍出招,他全力施出一式“横刀断流”只闻“蓬”地一声,妇人疾退三步,收袖转身,疾奔而去。
岳家宇不解地道:
“朱姑娘,她没有败呀!”
朱嫣红道:
“她虽未败,你也未败!”
岳家宇道:
“这能算我通过此关了么?”
朱嫣红道:
“当然算!若非你施出‘百家姓’上的武学,你无法逃过她那倒卷的‘飞云袖’!”
岳家宇摇摇头道:
“我仍以为她和前面的老妪和老者不同!”
朱嫣红道:
“当然不同,若非她一时高兴,这第四村就无法通过的!”
岳家宇道:
“她为什么高兴呢?”
朱嫣红道:
“女人毕竟是女人,刚才我们夸赞她美,她当然内心高兴,下手就有了分寸”
岳家宇道:
“这样过关,我认为很可耻!”
朱嫣红道:
“错了!你若非败了,并非败在功力不济,而是败在心计不足上!”
岳家宇茫然道:
“这就不对了,这几关都是硬碰硬,双方都凭真实,没有人投机取巧!”
朱嫣红笑道:
“岳大哥,你这人太坦诚,所以容易吃亏上当!你以为‘鹤形八掌’不济事么?”
岳家宇冷冷地道:
“当然罗!遇上你这种人,怎会不上当?”
朱嫣红苦笑道:
“岳大哥,俗语说,吃亏就是占便宜,不久你就会感激我呢!”
岳家宇哂然道:
“我现在已经非常感激你呢?不然怎会弄个色狼的头衔?”
朱嫣红道:
“岳大哥,我真希望你是个色狼呢”她说出这话,羞得抬不起头来。
岳家宇冷笑道:
“女人真是不可理喻的动物!”
他独自向前掠去,朱嫣红立即追上,道:
“岳大哥,你知道那妇人为何很感激你而未下杀手么?”
岳家宇冷冷地道:
“不知道!”
朱嫣红道:
“她是一个麻子!”
“什么?”
“麻子!”朱嫣红道:
“若非有一脸麻子,她果真是一位绝世美人,所以经常罩一块黑纱,造化弄人,莫此为甚,既赋于她一个美好的面部轮廓,和动人的身材,却又使她”
岳家宇恍然大悟,冷冷地道:
“原来你是故意夸赞她,而让她听到,以便使她一高兴就放我过关!”
朱嫣红道:
“不错!我确有这意思,因为这不是公平的决斗,你已经吃了大亏”
这时又到了第五村,朱嫣红低声道:
“岳大哥,为了不使你吃亏,待会我无论对你怎么样,你必须逆来顺受,就算事后打我一顿,我也不会怪你!”
岳家宇冷笑道:
“你又要出花样?”
朱嫣红道:
“是的,但不是害你,而是帮助你!”
岳家宇道:
“我不要你的帮助!”
他掠入竹篱中,一个身戴瓜皮小帽,身着长袍马褂,手持鼻烟壶的老冬烘,坐在一把竹椅上,道:
“小子,你可来了”说着站了起来。
哪知朱嫣红走到岳家宇身边,突然抱着他,把樱唇送到他嘴边“啧啧”地亲嘴起来。
岳家宇不由大怒,正要把她推出手,冬烘先生怪叫一声,扑了上来,头上几茎白发,竟把瓜皮帽挑了起来,可见他已是怒不可遏。
只见他把鼻烟壶往怀中一揣,顺手启腰上抽出一条竹制戒尺,向朱嫣红的背心猛戳而来。
岳家宇虽恨朱嫣红无耻,毕竟不忍眼看她被戳死,大力-推,朱嫣红的背子飞出一丈之外,岳家宇立即闪了开去。
冬烘的戒尺好象长了一尺有余,挽了个花,龙形一式。快逾电掣,已到了岳家宇的面门。
岳家宇不必再用“鹤形八掌”立即施出“云龙三现”那一招,他现在感觉,以“一元罡”施出任何招式,都比“鹤行八掌”的威力大,自是十分惊异。
冬烘先生本已怒极,乍见此招,微噫一声,戒尺抖手掷出,飞向岳家宇的前胸。
岳家宇伸手一抓,掌心奇痛,虎口发热,心道:
“这老家伙好大的手劲!”
冬烘先生回头就走,连戒尺也不要了,岳家宇大声道:
“前辈手下次留情晚辈感激不尽,请前辈接住戒尺”
他掷出戒尺,冬烘先生回头张口咬住,没入竹丛之中。岳家宇怔了一会,向朱嫣红冷冷地道:
“好一个不要脸的女人!”
朱嫣红面色一暗,道:
“岳大哥,你骂我吧!反正我不是那种下流无耻之人!”
岳家宇厉声道:
“还说不下流,那冬烘乍见你的下流举措,气得怒发冲冠!”
朱嫣红道:
“小妹正要使他发怒,你才能顺利过关”
“什么?”岳家宇冷峻地道:
“以这种手段赢了人家,你也不感到可耻?”
朱嫣红幽幽地道:
“岳大哥,我刚才说过,你的‘鹤形八掌’并不逊于他们,但你却到处吃蹩,难道你不认为可疑么?”
“这个”岳家宇肃然道:
“这真是怪事,自我学成‘鹤形八掌’之后,很少有人能接下第七招的,但今天施出第七招,反而落败”
朱嫣红道:
“岳大哥,你的想法是对的!‘鹤形八掌’仍是当今绝学,只是你上了他们的大当而已!”
岳家宇茫然道:
“他们没有暗算我呀!”
朱嫣红道:
“岳大哥,这十二个村子的竹篱之中,都以奇门阵法布成,生人到此,即使身负绝学,也要大打折扣”
岳家宇一想,突然沉声道:
“怪了!我今天以‘一元罡’施出‘鹤形八掌’,都不如过去的威力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是一个惑心阵法,虽是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化了极大的心血,触目之下,能分效人的精神,精神一分散,功力必打折扣”
岳家宇微微点头,疑信参半,但对朱嫣红的那一手,仍是介介于怀,掠出竹篱,沉声道:
“你那一手用意何在?难道要使冬烘先生发怒,使他的功力大打折扣?”
朱嫣红道:
“是的,此老为人极是守旧而固执,一生中未近过女人,对于男女调情之事,痛心疾首,所以会怒发冲冠”
岳家宇道:
“他为什么是那样?”
朱嫣红道:
“据说他早年有妻不贤,作出败坏门风之事,他一怒之下,发誓今生不再接近女人,而每见轻佻风流的女人,就立下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