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清晨。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出现在通往天嗣山顶的石阶之上。
苏望亭和白葵。
由于白葵的恣意妄为,造成了铁山寺五十余人的伤亡,已与之结下了血仇。苏望亭放心不下,于是亲自送她去往幻烟阁落脚。
“这门派上下果真全是女弟子么?哼,怪不得你忙前忙后的助她们重回宗门,怕是魂儿已被勾去了吧?”白葵跟在后头,醋意满满的问道。
苏望亭没好气的回道:“你就少给我扯这些浑话。你只听好,在我打探白玉片期间老实的呆在幻烟阁,只等我来。”
“那要等多久。”白葵嘟起了嘴。
“一年也好,十年也好,你都得给我耐着性子等!如今你已得罪了九州武林的魁首铁山寺,若你再由着性子四处惹事,迟早小命得丢在九州!哼,若是没那耐性等,你便早早的回新罗去,省得我操心!”
“哦…知道了。”白葵像做错了事的小孩那般低下了头,声音细的不能再细,“我等你就是了。”
而此时的山顶,青雯正立于宗门牌坊之下,不时踮脚向下张望着登山的石阶,似是在翘首以盼着什么。
当看见苏望亭的身影终于出现在石阶之上时,青雯长吁了口气,匆匆迎了上去。
“咦?青雯姑娘?”苏望亭很是诧异,“你如何会得知我今日会来?”
“你…怎的才回来!!”青雯竟捂嘴抽泣了起来,“我已站在此处盼你两日了,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
“哟哟哟哟!这口气,听着像是在等自家郎君回家呀?”
白葵嚷嚷着挡在了二人之间,上下打量着青雯。
可当她看清青雯的面容之后却突然一怔,遂冷哼一声,扭头质问道:“好你个苏望亭!我算是知道你为何与这幻烟阁关系匪浅了!!这个女人的相貌……哼!你这是爱屋及乌呀?”
白葵口中爱屋及乌的意思,很好理解。
因为她在新罗时,是见过秦若薇的。
不但见过,还很熟。
此时她见青雯生的与秦若薇竟有六、七分相似,所以她难免会质疑苏望亭帮助幻烟阁的动机。
“你给我一边呆着去!”
苏望亭一把将白葵拉到身后,不解的望着默默流泪的青雯。
“青雯姑娘,你这是……不知是为何事悲伤?”
青雯抹了把泪,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这才细声将前日所发生之事一一道来。
待青雯将事情经过讲完,苏望亭已是呆若木鸡。
“你……怎么了?”见苏望亭半天没有出声,白葵从后头轻拍了他一下。
苏望亭浑身一颤,这才回过神来,缓缓将目光移到青雯的脸上。
“穆世兰,也死了?”
青雯摇头:“幸得毒郎中医术非凡,救了回来。此时已无大碍,只是有些虚弱。”
话音刚落,苏望亭急冲进了幻烟阁的大门。
紧邻弟子院的一处客房小院中,香烟袅袅,黄纸遍地。
院中央,摆着一方案台。
案台上供着三盘瓜果点心,三杯酒;还有一尊青铜香炉。
而香炉的后面,是一方红木灵牌。
灵牌上书“花娘子杜鹃儿之灵位”几字。
案台后方的一间客房,门是开着的。
房内的一张木床已被搬至门口。
而木床之上,躺着的正是已香消玉殒的杜鹃儿。
慕容云岫蹲于案台前,不时焚烧着黄纸。
毒郎中与穆世兰则呆坐于案台两侧,皆是满脸的凝重,一语不发。
一道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门口,呆望着那方灵牌。
“苏…苏公子?”慕容云岫猛的站起了身,“你可回来了!!”
毒郎中和穆世兰精神一振,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只见苏望亭摆了摆手,缓缓走至杜鹃儿的身旁。
望着那张已无半分生气的脸,苏望亭的视线模糊了。
回想起自己与她在天香楼相识,仿佛就在昨天。
那妩媚的一笑一颦,在苏望亭的脑中闪过。
那银铃般的笑语,仍在耳旁萦绕。
“呵呵呵,我果然没猜错,你醒过来的样子必定更好看……”
“那是杀你的女人漂亮些?还是救你的女人漂亮些?呵呵呵……”
“可我……若是想让你欠我的账呢……”
“呵呵,大可不必,在这天香楼,我不允许杀人……”
……
几颗泪珠,滴落杜鹃儿的身旁。
苏望亭长吁一口气,喃喃道:“苦命的姑娘,你此世终究还是未能等到聂云飞。不过倒也好,你俩同去了,只愿那聂云飞放下了生前的执念,已变回了你曾经钟情的那个模样。但愿你二人此时已在那处执手相依,再不分离。”
苏望亭抹了把泪,走至案台前上了三炷香,躬身拜道:“杜鹃儿,安心去吧。我苏望亭…对不住你,未能践行将聂云飞给带回去的诺言!下辈子若有缘得见,我接着报你此世的救命之恩!”
话音刚落,一阵风突然刮过,将黄纸纷纷卷起。
苏望亭仰望着漫天飘散的黄纸,悲声道:“你这痴情的傻姑娘,知道我来看你了么……”
话毕,只见苏望亭目光一紧,掀起自己的衣摆,撕下一条布。
“杜鹃儿,你最后要对我说的话,我已尽知。但…请恕我不从。”
说话间,苏望亭已将那布条缓缓缠至自己的右掌。
这个举动,将白葵看的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手上缠布,可以增加手掌与刀柄的摩擦力。
刀,可以被握的更稳!
她依稀记得,当年苏望亭前去覆灭白虎堂之前,也做了同样的事!
“你…你要做回血修罗么!?”白葵揪着一颗心,试探道。
苏望亭仍在缠裹着手掌:“她毕竟,是被我连累的。”
白葵上前一步:“可此回不同于白虎堂。从适才这位阁主的口中可以听得出,对方与你身手相当的,有两人!!你冲动不得!”
“对……”青雯轻声附和着。
苏望亭未理会二人,取下了腰间的窄鞘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