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猛地一下没有注意,这会儿一瞧才发现失了力道,宝钗摊着手掌颤了颤,正准备将手从湘云的手心抽回来,余光就撇见一道红白相间的衣摆急匆匆的从内室跑了出来。
止步了欲收回的手,宝钗垂眸眼底一红,在那脚步跨出内室的瞬间,缓缓抬起眼眸,一行清泪从眼底滑落了下来,颤声道:“妹妹不要声张,不碍事的,我回去敷个药就好了,只是看起来渗人罢了。”
挣扎着作势要握紧左手,哪晓得还没合拢就被一双温热的手掌捧在了手心,一根一根的扳开手指瞧去,一道心疼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是怎么了?可是我刚刚失手了?侍书!”
说着听见宝玉呼喊的声音,只见他那湿了一片的衣服也没来得及更换,就这样解了一半,敞开着外衣,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对着门口大喊侍书的名字。
“可别,小声点,这四处吆喝,当心被嬷嬷们听到。”宝钗伸手急忙拉住了宝玉的衣袖,扬起惨白的面容,不停的朝宝玉摇头。
这瞻前顾后的模样,看的宝玉又要生起气来,注意到宝姐姐手上的伤,宝玉只得叹了口气,心烦意乱的说:“宝姐姐,你就是老想着规矩规矩,一点儿也不自在,你看看,你都受伤了,喊个丫头找大夫也要顾忌。”
谁知,宝玉话音一落,就见宝钗掩面,挣脱了宝玉的手,走到一旁的榻前坐下,埋头在炕桌上嘤嘤的哭了起来,哽咽道:“我这寄人篱下的,当然比不得你们,若是不日日规矩傍身,还不晓得哪天就被赶了出去。”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住的好好的,谁又要赶你走了?”急的宝玉坐到她的身侧,从袖口掏出帕子要擦拭,无奈宝钗就是不抬头,只知道哭。
这一哭可把宝玉哭成了罪人。
一旁的莺儿见状,扯着手里的帕子,鼻子一皱,紧跟着她家姑娘掉起了眼泪,走到她家姑娘跟前跪坐着,一手抚着她的背脊无声的安慰。
听着宝二爷的话,就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口子一般,口无遮拦的说:“瞧宝二爷这话说的,活像我家姑娘怨了谁似的,想当初我家太太要带着姑娘搬出府去,是二爷你死活让我家姑娘留下来的,这会儿子倒好,埋怨我家姑娘这不好那不好的,实在不行,赶明儿我们就收拾东西家去得了。”
越说那莺儿就越是起劲儿,直起身子,看着榻上呆愣的宝玉,就准备继续开口,却一把被宝钗给拉住了。
只见宝钗抬起头,拉着莺儿作势就要责罚她,哪晓得顺势就依偎到了她的肩上,泣声道:“你这死丫头,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哪有胡说,谁不知在自家舒坦,偏偏有的人...”
说着莺儿就气呼呼的看着宝玉,哼的一声,偏头不再搭理。
伸手将自家姑娘拉了起来,心疼的扒着姑娘的手,呼呼的吹着气。
“宝姐姐。”听着莺儿那一通话,宝玉的心一下子乱了起来,看着她掌心的血迹,更是自责的不行,“宝姐姐,我跟你赔个不是,你可莫要将我那浑话放在心上,你知的,我就是想姐妹们在一处无拘无束,乐乐呵呵的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