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三桥,走百病,是上元节一直以来的习俗,快到子时,林家祖孙三代走完三桥,轿夫备好了轿子在路口等着,送林家几位主子回府。
琉璃翡翠扶着林母进了轿子,丫鬟们分两旁伴着轿子向回走,将将起身,葭雪忽然听到了一阵“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
她有命轮又练过武功,现在虽然不能练拳脚功夫,内功修习却没落下,听觉灵敏,能听到远处的动静,原本她也没怎么留心,但紧接着响起的声音让她顿时如遭电击,整个人愣在原地,下意识地扭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求您救救我女儿,求您救救她啊!”
那个夹杂在敲门声里苦苦哀求的哭声为何如此熟悉?即使分离了整整一年多,她也不会听错,这是娘的声音,没错一定是娘!
葭雪愣了片刻,连忙一路小跑追过去对林母求道:“老太太,我刚好像听到我娘的声音了,求您让我过去看看吧。”
林母微觉讶异,道:“这大晚上的,你可没听错吧?”
葭雪又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尖叫,跟王春的声音一模一样,越发心急如焚,几乎快要哭出来:“我真听到了,她好像遇到了什么危险,您就让我去看看吧。”
“叫上几个人跟葭雪过去。”林母听葭雪语带哭音,立即对琉璃吩咐了一声,琉璃立即去找了管家林四,林四派了两个护院给葭雪。
葭雪对林母道了声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快地跑过去。
离得越近,声音越来越清晰,除了哭泣哀求,还有骂骂咧咧打人的声音。
葭雪跑过两条巷子,皎洁的月光下映入眼帘的竟是如此可怖的一幕!
四个精壮汉子,围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拳打脚踢,边打边骂,被打的那个人趴在地上,死死地护着胸口一团小小的东西,那个被打的人苦苦哭泣求饶,发出的正是让葭雪无比耳熟的声音,那是……她这辈子的亲娘王春!
忽然间,一个男人揪起女人的后背,将她提起来,另一个人一把夺过她怀里的东西向后一扔,骂道:“你跑,我让你跑啊!”
怀里的东西被夺走的瞬间,王春突然像发了疯一般尖叫一声,跌跌撞撞地就要扑过去夺,却被人一脚踢在肚子上,向后飞出重重地摔倒在地。
葭雪赶过来的时候,恰好看到那男人夺了王春怀里的东西向一边扔出去,月光下看得分明,那居然是一个婴儿襁褓!
葭雪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加速向前疾奔,在婴儿落地之前险险接住,站稳之后大喝一声:“住手!”
四人停了手,回头一看,竟是个穿戴不俗的美貌女孩,先呆了一呆,随即露出不怀好意的阴笑,刚想调戏几句,却见背后还有两个身材魁梧面色不善的男人,看来这女孩应该是大户人家的丫鬟,还是不要招惹得好,咽了口唾沫道:“哟,哪来的丫头,多管什么闲事!”
葭雪怒道:“放了我娘!”
“你,你娘?”那四人不可思议地指着地上那个被打得面目全非的人,眼睛瞪得铜铃一般,“这女人是你娘?”
王春从地上爬起来,听到有人喊娘,透过额前几缕凌乱的头发,看道不远处的女孩,不禁浑身一震,又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我一定是做梦,又梦到二丫了。”
“你们这群拐子,还不放了我娘,等着我抓你们去见官么!”葭雪抱着婴儿向王春走过去,仰头面色冰冷地瞪着四个男人,眼中怒火燃烧。
“你谁啊你,再多管闲事连你一起卖了!”
“哟呵,敢卖宣平侯府的人,你们胆子真肥啊。”跟着葭雪来的两个护院目光如箭,抱着胳膊冷笑。
宣平侯府四个字一说出来,那四个男人登时换了一副样子,点头哈腰地赔笑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姑娘,姑娘大人大量,千万莫跟小的一般见识。”逃也似地跑了。
“娘。”葭雪蹲下身,拿帕子拭去王春嘴角的血迹,鼻子一酸,两行眼泪簌簌而落。
“二丫,你真是二丫么!”王春犹觉是梦,难以置信地盯着葭雪,抖着唇问道。
葭雪一只手抱着婴儿,另外一只手抱住王春,泪如雨下:“娘,我是二丫,我是您的女儿二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