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动我妹妹,这些贼子都活腻了!”明玉惊极变色,霍然起身拔脚便走,刚迈开脚又转身对水溶道:“水兄,此事来得突然,还得请你出手相助。”
水溶道:“你放心,我断不会袖手旁观,先去看看令堂可有贼人的消息。”
二人快步来到玄静师太的客房,房间里贾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踱步,手里捏着一张字条不停地发抖,床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孩,正是菁玉的贴身丫鬟紫菀,黛玉坐在椅子里紧紧抓着妙玉的手,两人小脸煞白一片,显然吓得不轻,黛玉的眼圈儿红红的,竭力忍着不哭出来让母亲担心。
“母亲,派人去报官了没有?”明玉走进房间,立即对贾敏说道。
贾敏见他进来,眉头攥成一团,抖着手把纸条给他看,颤声道:“哪里敢报官,那贼人留了话,要是敢报官,就要了你妹妹的命!”她这才看到明玉身边还有个眼生的少年,生得俊雅无匹气度不俗,却不知是谁。
水溶道:“林太太,我是水溶,你可知道那贼人去了哪里?”
“世……溶哥儿,你来了就好,你身手不凡,一定能救了我女儿。”如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贾敏听他自报姓名之时,眼里的焦灼担忧就转为了恳求和祈盼,水溶小时候就武艺不凡,现在自不必说,那些贼人定不是他的对手,可是贼人去了哪里,她却是一点也不知道。
原来方才妙玉带着菁玉黛玉姐妹游览寺庙古迹,在舍利塔附近时菁玉肚子疼,让妙玉先带着黛玉玩,她和紫菀去了茅房,哪知这一去过了好久都没见她们回来,妙玉觉得不妥,便过去找菁玉,谁知在茅房外却只看到紫菀晕倒在地,菁玉却无影踪。
玄静师太已给紫菀看过,是后脑遭钝器重击而昏迷,颅内轻微出血,好在贼人力气不大,紫菀暂无性命之忧。
明玉看过字条,上面只有一句话,若报官,定让林家姑娘受尽凌/辱死无全尸,直气得他额头青筋暴起,将那纸条撕得粉碎,要是他妹妹少一根头发,他一定要让这些贼人死无葬身之地!
贾敏愁得快要哭出来,道:“木莲在紫菀身上发现了这张字条,却不知那贼人掳了菁玉去了哪里。”
“林太太,我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一缕轻音自门口传来,众人循声望去,正是菁玉错认为李若的女尼妙清,身后跟着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女孩,那女孩眉清目秀楚楚动人,穿着粗布衣裳,却是俗家打扮,妙清进屋先对贾敏和玄静师太行了佛礼,接着说道:“我刚才在后院等雪雁捡柴回来,却看到守门的师姐都晕在地上,刚想去看看她们怎么了,就见五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扛着一个麻包从后门走了。我跑不快,追不了多久就没了他们的行踪,过了好一会儿,雪雁回来,说她看到有几个男人扛着麻包从小路下山,上了马车向南去了。”
玄墓蟠香寺位于山坳之间,山下只有三条路,一条通往玄墓县,一条通往姑苏城,向南的那条则通往运河,看来那些贼人掳劫菁玉要走水路了,水溶道:“林太太在此安心等候,我和林兄弟去把令爱救回来。”
贾敏热泪盈眶道:“全靠你们了,好生保重。”
水溶和明玉辞别贾敏立即下山,解了他们来时拉车的马匹,快马加鞭向南而行,一个时辰后到了运河岸边,发现了一棵柳树下有停船靠岸的痕迹,现在空无影踪,不知是贼人是向南还是向北了。
水溶思忖道:“这不像一般的绑架案,贼人没有勒索赎金,不为财,那就是寻仇了,林兄弟,令尊可有什么仇家?”
明玉想了想道:“我想起来了,父亲这些年打击盐枭,断了不少盐枭贩卖私盐的财路,必定是盐帮所为!”父亲此次去杭州就是处理一起特大盐枭走私案件,盐枭掳劫菁玉,肯定是为了威胁父亲,那么他们的目的地就是杭州了。
此地无船只可行,水溶和明玉沿着河岸向南快马飞驰,黄昏时分进入嘉兴府境内的嘉善县,此时才看到了几条向南而行的船只,河上有三条货船一条客船,水溶远目观察了一会,锁定了其中一条货船为目标。
货船运载货物,船只吃水就比别的船要深一些,而河上有一条船挂的是货船的帆,船只吃水却明显比另外两条货船浅很多,而且甲板上的两个人虽作了船夫打扮,水溶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
那是长年累月杀人如麻才有的气息,盐枭之所以为枭,走私有自己的门道,也有他们的暴力组织,几乎每个盐枭都养了一批凶神恶煞的打手,都是些不要命的亡命之徒,连死都不怕,怎么会怕掳劫朝廷命官之女带来的后果。
水溶锁定了目标,骑马在河岸追太过明显,而这些盐枭已经调查过林家,不能让明玉暴露在他们跟前,估算了一下行船速度,前面的河道是个弧形,心中有了计较,勒马说道:“林兄弟,前面那条船很有可能就是掳走令妹之人,我想那些人肯定查过林家,你不能暴露,不宜再沿河追下去,我知道有条捷径,咱们抄小路,到前面守株待兔。”
明玉对这一带不熟悉,水溶这几年在外游历,一听就知道他来过这里,此时没有别的法子,直接追上去恐对方撕票,就认同了水溶的提议,两人换了个方向纵马疾驰,在天黑入夜之时到了嘉兴府以北二十里处的运河岸边。
两人将马匹放走,等了小半个时辰,远远看到河上有船灯漂移而来,因吃水浅,这条船行船速度就比其他的船要快一些,根据水溶估算的行船速度,他们要等的正是这条船,两人当即无声潜入水中,初春夜里的河水冰冷刺骨,明玉自小练武也觉得有点吃不消,运行了一会儿内力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等那艘船经过,两人潜在水下跟上,自船底浮出,扣住船舷随船而行。水溶内力高深,隔着一层木板,听到一个女音在自言自语。
“武鹤轩这个铁公鸡,连根蜡烛也不给我,这破地方黑漆漆的,拍个老鼠都看不清。”陌生的女音抱怨着,接着响起“啪”的一声,似有什么东西拍在地上,那女音接着说道:“真是捅了老鼠窝了,怎么这么多老鼠,我还怎么睡觉,我一个俘虏,又不是来给他灭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