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明确拒绝,明玉便不好再说什么了,似林家这般门第,嫁女儿都等着别人家来求娶,哪有主动许配的理,只得悻然作罢,去找贾敏传达水溶的态度。
此时贾敏正和林海说起菁玉的亲事,道:“菁玉明年就及笄了,这亲事不能再拖,只是咱们想着等六皇子成亲之后再给菁玉说亲,谁承想六皇子至今还未娶妻,况且我听懋哥儿说,六皇子好男风不近女色,他可跟老爷提结亲的事了?老爷可千万不能答应啊!”
林海这一惊非同小可,皱眉气恼道:“既不喜女子,又想娶我林家女儿,哪有那么好的事情!”顿了顿道:“来提亲的人家里,你可有中意的?”
贾敏叹道:“四年前皇上重申放足令,菁玉不知背了多少骂名,现在没人敢骂她了,但在扬州,记恨咱们家的人可不少,所以我也没打算在扬州给她说亲。京城里的情况咱们都不了解,虽说来信提亲的人家里有不少门当户对的,但对方的人品如何都不好打听,我也没敢贸贸然应下来。老爷觉得世子如何?明玉对他很是推崇,说他样样都好。”
明玉和水溶相处时日较多,而且明玉很是心疼弟弟妹妹,在妹妹的亲事上更是谨慎,他能说水溶不错,贾敏便放心了。
林海眼前一亮,笑道:“真是眼在天边近在眼前,我怎么把世子给忘了,菁玉比他小一岁,两人小时候就认识,也算不得盲婚哑嫁,王妃跟你又是手帕交,只一点不好,将来世子袭爵,一屋子姬妾,咱女儿少不了要受委屈。”
忽听门外丫鬟通传道:“老爷,太太,大爷来了。”
贾敏奇道:“懋哥儿这么晚了过来做什么?”走过去开了门,明玉走进屋,看着父母欲言又止,一脸的郁闷。
林海问道:“这么晚还过来,可有什么要紧的事?”
明玉颓然道:“父亲和母亲在说妹妹的亲事吧,刚我跟世子也提了提,谁承想世子说他心有所属,无意和咱们家结亲,我赶紧过来跟您二老说说,妹妹的亲事如何,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林海贾敏对视了一眼,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水溶竟然是个痴情公子,如若不然,他今年都十五岁了,以他的身份门第,想要和北静王府结亲的人家哪里会少,他至今尚未定亲的原因竟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人,而对方的出身肯定不高,否则早就结亲了,水溶又何必等到现在。
罢了,既然水溶心有所属,那姑娘将来做不成王妃,当个宠妾还是可以的,水溶虽不至于宠妾灭妻,但身为妻子,丈夫的心思都不在自己身上,嫁过去也是守活寡,林海贾敏夫妻恩爱,哪里舍得女儿眼睁睁看着夫君宠爱姬妾把自己这个正室冷落一旁。因此,北静王府也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次日林海打点行装,准备回扬州衙门处理武鹤轩一案后续事宜,林海一走,赵弦也没理由继续留下,便和林海一起出发,水溶还有些事情要问玄静师太,便答应贾敏留下养伤。
从姑苏到扬州不过两天,途中赵弦提出和林家结亲之事,话里话外透露出将来成定大事,林家长女便可位主中宫的意思。
林海已知赵弦打算,他既不近女色,那么和林家结亲,无非就是为了林家的权势,林海虽远在扬州,却掌管着国库要紧的经济来源,手里可谓攥着元康帝的钱袋子,皇子争储夺位,拉拢势力,最不可缺的便是银子,赵弦看重林家有权有钱,却唯独没有看重他林如海的女儿林菁玉。
林家长女若成皇后,林海这个父亲便是名正言顺的国丈,然而这承诺虽好,却是个不切实际的画饼,林海简在帝心,如何不知元康帝最厌儿子结交大臣,他若真成了赵弦的老丈人,只怕这画饼还没摸着,自己就先被当今猜疑了。
林海客气而疏离地微笑道:“下官和内子不求小女夫贵妻荣,只盼着小女能嫁个志同道合一心一意的夫君,小女萤豆之微,如何配得上殿下。”
剑眉微蹙,一丝阴霾在赵弦眼底一闪而过,喜怒不明的笑意蔓延过唇角,赵弦缓缓说道:“林大人真是个疼爱女儿的好父亲啊。”
林海如何听不出赵弦语气里已有不悦,面上含了得体的笑意,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等将来殿下当了父亲,想必亦然。”
赵弦哈哈一笑,将此事撂过不提,心中冷笑一声,对于不识好歹的人,就没必要再手下留情了。
且说林海走后十天,水溶身体痊愈,准备启程回京,贾敏手书一封,请他带给北静王妃赵婧。结亲的事是不成了,但水溶毕竟两次出手相救,还因此负伤,总要把事情给赵婧交代清楚,不然将来再见,赵婧必定怨她瞒着水溶受伤之事。
展眼到了四月底,院试考期渐至,明玉赴场考试,贾敏在家倒不如何担心,明玉的才学如何她再清楚不过,即使不能像林海那般连中大小三元,榜上有名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考试之后,明玉亦不担心结果如何,看着天气正好,恰是草长莺飞仲春时节,便对贾敏提议道:“天儿渐渐暖和了,总在家里待着,都不知道外头春光正好,反正我也考完了,不如明天我带上弟弟妹妹们去郊外放风筝玩罢。”
黛玉一听十分高兴,拍手笑道:“哥哥,我要个美人风筝。”
涵玉也附和着道:“我要个老鹰的!”
菁玉笑道:“母亲就答应了吧,在家里窝了这两个月,再不出门人都要发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