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玉道:“咱们俩都会武功,凌季同的身手也不差,还怕了他不成。只是苏伯伯不会无缘无故给我提醒,估计他和赵弢的人接触过了。”
水溶沉思道:“赵弢元气大伤,手中可用人才不多,这是想让苏先生出山辅佐他了。”不经意间瞥到床上放着一堆暗红色四合云纹缎,已经剪裁好了正在缝制,水溶诧异道:“你在做衣裳?”这三年来他只见过菁玉动手做过一次衣裳,还是送给她妹妹黛玉的,现在可能实在是无聊了才做针线活打发时间。
菁玉点点头,笑而不语。
水溶知道菁玉一向喜欢穿鲜亮的颜色,这匹面料虽是上品,颜色也太老气了些,做男装倒显得稳重,做女装却不大适合了,随口道:“这颜色太暗了,不适合你。”
“是给你做的。”菁玉拿起一块裁片放在水溶身前,水溶生得好,什么颜色都压得住,“挺适合你的。”
水溶心头一颤,声音不自觉地温柔起来,问道:“怎么突然给我做衣裳?”
菁玉自然而然地道:“你救了李若,这份人情我记在心里,给你做件衣裳,就当是谢礼了。”
“哦。”水溶心里空落落的,她两度送自己针线,全都是因为他帮助过她的朋友,在她心里,李若和崔容的地位都比自己重要吧,他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惊了一下,他还没有完全确认菁玉是不是葭雪,为何他会在意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玄静师太告诉他顺从自己的内心,他内心潜意识里认定了她们就是同一个人,他所害怕者只是那个万一,如果菁玉是葭雪,她恨不恨自己都不要紧,他总要面临最终审判,他宁可她还恨着自己,也不希望他找错了人。
等回到京城,就直接向她坦白吧。
九月初三,水溶菁玉离开姑苏,登船北上。水溶为了防备赵弢下手,就没有坐客船,而是包了一整条船,菁玉也不必女扮男了。
秋风送爽,两岸秋景如画,李若的心情如同天际飞过的鸿雁,在李轲府中的噩梦终于结束了,她终于自由了,再过一个月,就能抵达帝京长安,那里有她的亲人朋友,等着她平安归来。
出发后连续几个晚上,菁玉都和李若同塌而眠,李若后来越发不自在,菁玉和水溶是夫妻,她老霸占着菁玉,水溶肯定不乐意的,一天晚上到了安寝的时间,李若道:“菁玉,这样不大好吧,我还是去睡别的房间吧。”
菁玉噗嗤笑出声来,尔后正色道:“你别胡思乱想了,不用担心他不高兴,我让你跟我睡,是为了保护你,你不知道我们在扬州得罪了人,路上怕是不太平,让你一个人待着不安全。”
李若紧张地道:“既然那么危险,那就更该让王爷陪着你啊。”
“我才不需要他保护呢,你过来,我给你变个戏法。”菁玉眨眨眼睛招手让李若坐上床,运功于掌心,一掌劈向一丈开外的烛台,一股劲风袭过,烛火倏然熄灭,船舱房间里陷入一片漆黑。
菁玉五感灵敏,感觉到李若整个人都僵住了,愣了好久才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震惊地开口:“你,你会武功?”
“是啊,我还是高手级别的呢,你就安安心心留在我身边,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房间里很快安静下去,水溶路过门外,恰好听到菁玉说“我才不需要他保护呢”,心中五味陈杂,葭雪曾经宁可当通缉犯东躲西藏,也不肯回到他身边,她不需要他的保护,很多年后,那个与她极其相似的少女也如此自然而然地说着这样的话。
是啊,她会武功,她不需要他的保护,她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那赵徽和水溶算什么呢,是她们人生中可有可无的锦上添花?还是令她们避之不及的累赘劫数?
九月初九途径淮安,船上的食物快用完了,水溶吩咐船夫在淮安停靠一晚,次日去城中采购补给。
是夜秋雨绵绵,漆黑的雨幕里没入十几条黑影,悄悄窜上停靠在岸边的大船。
菁玉蓦然睁开了眼睛,凝神细听动静,这些人手脚虽然麻利,却不像是江湖中人,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没等到赵弢的神秘杀手,却等来了一群河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