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边军,
依旧是苦寒之地,不少士兵穿着破旧的衣甲,站在城墙上瑟瑟发抖,不少人脸庞因寒冷而发紫,嘴唇干裂,流着血,只有那些在后方帐篷里休息的骑兵,才穿的像样一些,可也是明显破损的战甲。
晋北关上,寒风凛冽。
远方的山峦如画卷般展开,苍白的雾霭轻盈地飘荡,在这苍茫的原野上,关内贫瘠的土地上,孤寂的村庄暗淡无光,只有几户人家依稀可见。
关外,远处荒原的风沙掀动起来,一股阴寒立即弥漫在这片关隘上,树枝纤细如玉,枝叶如龙,在远处的群山之上,夹杂着风,瑟瑟作响。
阳光照耀,如同散开的神秘符号,烘托出了这片草原的神秘色彩,天边一眼望不到尽头,只有朦胧的暮色和寂静的边关。
晋北关主将,乃是修国公嫡孙侯孝廉,阴沉着脸,看着远方,不少湖人的游骑兵,已经在关外游荡了近乎一个月之久,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柳芳,咱们的人回来了没有?”
身后不远处,同样是阴沉着脸的柳芳也在向外眺望,果真见到不少游骑兵在关外监视,一改常态,
“还没有回来,已经是第四批了,回不来说明他们就没机会回来了,石光珠,你说说,且提侯和那些大部落都已经撤离了,怎么偏偏就把最精锐的鹰师两万骑兵全留下来,这是何意?”
柳芳也是派心腹沿着关内的山峦,百里内探查,皆无任何突防的可能,因为几位守城的主将,也在一起商议过,是否东胡人找到了暗道之类的,显然一个月了,双方都没有动静,更没有攻城的意思,
要知道,两万骑兵需要配至少一万人的奴仆在此供给,消耗极大不说,又不能攻打关隘,如何能在此丢留那么长时间。
“柳芳,侯孝廉,会不会且提侯借此机会迷惑我们,他们在背后休整,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来强攻晋北关,就像年后的时候发起突袭?”
石光珠早就考虑过这些问题,尤其是关外那些游骑兵,不仅仅是监视关上,还有一点,派出去的斥候无人回来,说明出去的人没有一个活口,显然是他们的人,在围猎自己的兵,这样一来,东胡人的举动就更加可疑了,更不能再派兵出去了,
“也不是不可能,东胡人年后的突袭,虽说没死多少精锐,但是仆从军也死了不少人,且提侯一无所获,定然不安心,斥候没有回来,就是被他们绞杀了,草原上的情况咱们一无所知啊,再去人,也不过白白送死,”
侯孝廉紧皱着眉头,总归是想不明白,东胡人怎么就不死心呢,还是他们王庭那边的意思,又问道;
“还有,今日,关内斥候就不必再派出去了,想必对面鹰师的人,还在盯着咱们,另外,朝廷那边去了信,怎么回的?”
侯孝廉现在最焦急的就是粮草和饷银的补给,以往每年都是半饷,也就今岁,竟然发了全饷,总归是给弟兄们有个交代,可是边军清苦是出了名的,要不是各个国公府在边关做些生意补贴,哪里还能维持那么庞大的兵马,
也就是关外一战,送出去不少人,但也是减轻了各郡兵马的负担,让他们这些国公府,缓了口气,现在,最主要是朝廷怎么想,陛下怎么想,兵部那些人,简直就是废物,犹豫不决,粮饷不齐。
“能怎么回,要我们紧守关隘,不得出战,另外兵部那边来了人,领了户部补发的饷银和粮草都到了,还让我等皆要留守晋北关,不得回去,
哦,对了,还要我们编练安水,河源,中山三地的府军,供守军之用,娘的,竟给咱们找事,十几万大军,练出来算谁的,银子怎么发,也没个章程。”
脾气最不好的柳芳在那骂骂咧咧,说是编练()
,等练好了,朝廷一纸空文,又把兵调走,这不是白费力气吗,整整十万人可不是小数目,朝廷不问就不问了,这些人马,兵部早就盯上了,还有那些饷银,可是个香馍馍,谁都想要咬上一口。
只有石光珠从腰间拿出水囊,往嘴中灌了一口酒,笑呵呵的看着二人,心思都是用在这事上面了,难怪让贾琏耻笑过,
现在边军什么都缺,不说粮饷,还有盔甲兵刃,就他娘的,弟兄们所穿的衣物用品,都缺,有些儿郎所以穿的衣物,仅仅有一套,
冷笑道;
“你看看,还生气了,不走就不走,朝廷给了饷银和粮草还不开心,我看柳兄是飘了,至于外面的事,不管右贤王他有什么想法,咱们不动,他再动也是白费力气,有这功夫,还不如让侯兄想法子招待我们,吃个一年半载再走,”
说完,走到城头的阁楼台阶上,一屁股就坐倒在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又道;
“这还是玩笑话,咱们边军穷,什么都缺,既然让咱们呆在这,那就联名上奏,什么都要,弟兄们连个换洗的衣衫都没有,还怎么打仗!”
怒气冲冲,显然是替自己委屈,
柳芳也随之摇了摇头,要是能要,但是能不能要到就难说了,索性回了一句;
“话虽如此,能要到什么就两说了,既然上奏,直接再给兵部说一声,军服被褥什么的,是该补充一些,咱们也要要,至于其他的。”
侯孝廉拍了拍身上冰冷的衣甲,破旧的铠甲上,锈迹斑斑,看样子好久没有保养了,内里的袍服,也是缝缝补补不像样子,一指裤脚撕坏了一个洞口还没补,叹道;
“石兄话说的轻巧,一年半载不是要把我侯某人吃穷了,那可不成,你说的也对,总的来说,就是守住关口就成,我寻思着,把斥候派往关内,东西两个方向,日夜不断,你们看如何?”
说着,也裹了披风,回身到台阶上,挨着石光珠坐下,抢过其手中的水囊,猛地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往下,整个人就精神了许多,夸赞了一句;
“好酒,应该是关外正经的烧刀子,果敢够味,没想到你小子竟然还有这好东西。”
话音还未落,还想再喝一口的时候,
手上的水囊就被石光珠抢了回来,然后拿在耳边晃了晃,里面水花声那么大,显然给喝了不少,脸色顿时难看,埋怨道;
“好啊,果然是面憨心狠,你这一口直接喝了一半,本将来你们关口,吃的喝的,还没吃几样,你倒是先往回拿了,打得好算盘,这口酒,就是卖酒的,也扛不住你这样的喝法。”
赶紧把水囊堵上口,收了起来。
站在前头的柳芳也见怪不怪,心中倒也有了打算,也回身在二人身边挨着坐了下来,想了想,商量着;
“其实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既然且提侯有了想法,咱们有两个路子走,一个就是编练援军,把守关口的边军全部撤下来休整,让弟兄们缓口气,
而他们则去守关,当然,重要的地方,还有第二防线,都要是咱们自己的人继续留守,轮换着来,算是最稳妥的。”
柳芳昂头眯着眼,看着远处的天极,幽幽的山峦间,有一线黑影,那就是且提侯鹰师,警戒的游骑兵,还是那样的警惕。
侯孝廉眼神一亮,顿时来了兴趣,话说这样虽然是最稳妥的,但也是最被动的,只能干看着,忽然开口问道;
“那你另一个法子是什么?反其道而行?”
“还未想好啊,就怕刚才说的,且提侯并没走,还在远处盯着,那咱们就不能放松一刻,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右贤王走了,留下人压制我们,他会不会绕路,从关外袭杀落月关,()
夺了关口。
隔开关内外联系,然后大军要么杀向关外,要么派出一个骑兵,绕道关内,内外夹击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