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与情yu交织在一起,深深的冲击着两人的身心,当一切终于停下来,亦辰覆在她身上,感受着她的心跳,情绪渐渐的缓和,理智掩去了眼中迷离的情愫,她那认命的神情,让他刚刚消散的怒气转而成了滞留于胸的闷堵,起身,简单拢了衣服,跨步出帐,身后床榻上,如昔蜷缩成团,身上毫无一丝遮掩,他的离去似突然剥离了所有的热气,身子不自主的颤抖,痛楚被寒冷掩盖,紧咬的唇瓣鲜红,淡淡的血腥气传入鼻中,引发些许干呕和眩晕感。
帐外,亦辰的黄袍衣带轻系,衣襟松散凌乱,于胸前袒露出几分带着细汗的红,让人一眼便知发生了什么,王德胜躬身礼着,“皇上去何处?”
亦辰如冰刃的目光轻瞥视之,王德胜霎时间只觉秋过冬至,瞬间凉了背脊,躬身在前引着路,芩儿连忙进了内帐,看见如昔蜷缩的身子瑟瑟发抖,连忙捂了被子盖上,随后又自箱子中取出一床被褥,又着了人准备热水,安排妥当才坐在床边,用热水为如昔擦拭着额上虚汗,“美人这是何苦!”
泪水无声滑落,哽咽的喉间似已发不出任何声音,鼻中酸涩竟是连应一声也是无力,终是化成一个自嘲的苦笑,何苦,她也不知这是何苦,一个是爱而不能在一起,一个是在一起却爱不了,她可以忍着心痛向亦皓挥手告别,却无法在知道亦辰所做的一切时还对他泰然,也许,她无法原谅的,只是对亦辰动心了的自己罢……
想起在树林的那一幕,芩儿愈发不能理解眼前人究竟是何想法,一个是皇上,一个是慎亲王,如果她爱后者,就不该入宫,可如今既然已经入宫,就该好好守着前者过日子,可她不知,感情,从来由不得人自己做主,是爱是恨,是怨是忿,都无法用理智去规束,如果真的可以选择,如昔宁可谁也不爱,让自己生活在没有情感的争斗中,或许,那才是她唯一的解脱……
翌日,林妍柔与如昔的骑马之约因如昔的病情而延误,罗御医的诊治是受了风寒,凉风袭体,建议近日都不要出门以免受风病情加重。
清晨,帝携秋猎队伍出了营地,紫风被栓在马场看着雪麟离去,不断高高扬起的前蹄让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如今,这烈马的主人正在病中,谁也耐它不可。
林妍柔煲了温汤送来,如昔一直睡着不愿醒,只听得是她来了才勉强起身,林妍柔看着眼前虚弱的面庞,长睫微掩心底的阴郁悲伤,昨夜皇帝到她营帐是意料之中的事,却不知竟是以那样的情况出现,想起那冷若冰霜的面上些许嘲讽之意,霎时间泛起被看透的心虚和恐慌,可他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宿在她的床榻直至天亮,连离开也不曾与她有过只言片语。心下阵阵揪痛,为什么,她会这样的无力,好似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她的插足之地,是怨怒还是宠爱,都与她无关……
如昔眼下身子还好,只是丝毫提不起精神,看林研柔愁着眉,如昔勉强笑笑,“让姐姐担心了……”
林妍柔回神,只微微蹙眉,“你这是怎么了?昨个皇上面色也很是不好,莫不是因为什么事起了争执?”
如昔暗淡了眸,“也没什么,只是身子不适,恐无法侍奉皇上了。”
林妍柔亦垂了眸不再言语,如昔勉强笑笑,“幸好有姐姐同往,不然真不知如何是是好了。”
林妍柔只微微一笑,不置一词。
没多久,如昔又绵绵睡去,芩儿送了林妍柔出帐,“昔日皇上恩准美人秋猎随行时,美人第一个便想到了婕妤娘娘,眼下美人病中,全靠婕妤娘娘周全一二了。”
林妍柔微微愁眉,“你家美人自入宫来身子便一直不好,如今已是经不起凉风了,这几日便在营帐好生歇息吧,皇上那里不必担心……”
“奴婢代美人谢过婕妤娘娘。”芩儿恭顺礼着,目送她离去,眸光微见几分深邃难明。
狩猎林中,帝与慎亲王同行,慎王竹笛落地,士多有嬉笑惑问者,慎王笑而不应,帝恰时见得梅鹿于慎王身后,侧箭直对,自慎王耳际而过射中梅鹿,众人皆叹惊绝。
待归,清点猎物,帝与慎亲王所猎数目相同,慎亲王所猎之物皆不伤皮肉,帝所猎之物,皆一箭封喉,各有千秋,终,帝承礼让之谊,将猎赛魁首冠于仁心慎王,兄友弟恭,仁怀天下!
亦皓很清楚的记得,那人箭头指向的是自己,而非那所谓身后的梅花鹿,那样凌冽的眼神,那样清晰的愤怒和怨恨,是他与他对立十数年第一次见,不带一丝掩饰,就宛若一把利剑直戳在他喉间,他想,如果可以,那人定是想杀了自己吧?只可惜众目睽睽之下,英明的皇帝又岂会残杀自己的兄弟?
如昔记得笛子落在了榕树下,事后寻了数遍却不得,所幸竹笛并非珍贵物什,遂作罢,安于帐中养病数日,而性子桀骜的紫风亦被约束在马厩中近十日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