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视线定格在自己脚尖处，争取做到非礼勿视。

空气内半晌没有声音，甘芳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悄悄地朝温泉内，打算看上那么一两眼。谁知道一泼水猛地喷过来。甘芳儿吓得立即朝后跳退了一大步，这才免于被水淹。再抬头看去，但见魏缜饶有兴趣地撩水玩，半点泼着人的自觉都没有。

这男人真是欠！

甘芳儿心里头不甘地哼了声，只是并不敢表现出来。

“更衣吧。”

魏缜吩咐道，然后就像从前一般，把身上的大氅一扔，光着身子便等人来侍候。

甘芳儿：“……”这意思是让我去更衣呀！

当下甘芳儿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前后左右看了一遍，谁知这里仅剩下了自己与魏缜俩人。她小心翼翼地站在离得温泉远点的地方，这天还是冷的，再掉下去，不值当的。

走到魏缜身后，甘芳儿从他的背后开始更衣。

魏缜便长臂长腿地伸出，任她侍候。待给他穿好这身天青色的长袍后，甘芳儿伸手在他腰间的系带处打了个结，头顶传来魏缜慵懒的声音，“小肉干儿，你愿意永远跟着本侯么？”

甘芳儿不知道他又想问什么，只得随笑道，“是啊，跟在主人的身边。”这是想让她表忠心吧，行吧，那就表表忠心，安他的心再说。

“在悬崖，见着魏染了？”魏缜的声音更加温和，令人错觉地认为他在怀着莫大的热切，等待着回答。

甘芳儿一听，心下顿时警觉起来。

在悬崖处，郑管家也在。

他一定把悬崖的事情告诉魏缜了。

方才刚表过忠心，现在却与主人有二心，魏缜眼里怎么可能容得下沙子？甘芳儿心里挣扎了下，跪下来老老实实地回道，“小人只看到那个人长得很好看，啊，他叫魏染么？他对小人说村里王二麻子偷了李四家的柴火，牛家借了块肉不还……小人觉得他实在聒噪，便厌了。”

耳边时不时拂过几道微风，时热时冷，阴晴不定。

甘芳儿希望自己的回答能令魏缜满意，毕竟她不可能把魏染对自己所说的话尽数告知魏缜。因为说得越多，魏缜怀疑的也越多。目前为止，甘芳儿知道，魏缜并不是能够交心的人，她还是有点身为奴才的自觉。

等了一阵子，甘芳儿依然没能听到魏缜的回话，她仰起小脸朝面前的男子看去，却见对方正垂眸冲自己看来，那双狭长的眼睛阴晴不定。一瞬间，甘芳儿想起魏染，同是一模一样的凤眸，魏染的眼睛里面全都是璀璨的阳光碎金子似的，天真纯洁；可眼前的魏缜，他的眼睛里面阴翳而森冷，即使偶有光彩，也是披着厚厚沉沉的阴影，令人不安，使人畏怯。

这样的人，在接触久了之后，竟也不那么令人畏惧了。

甘芳儿眨眨眼睛，收回视线，下一刻便感到魏缜的大掌落在她的头发上，并轻轻地抚了抚，随着他一声“起来吧”，甘芳儿还没来得及应声，就几乎是被他拎着后衣领子，被迫站了起来，便听魏缜说道，“爷是没想到，你会愿意留下来。这里可还痛？”他说着，大掌飞快摁向甘芳儿腹部右侧位置。

“哎呀。”甘芳儿吓一跳，眼看着魏缜的手掌在自己身子上落下，她吃了一惊，感觉他那一向微冷的手掌灼烫非常，隔着薄薄的衣料落在她的身子上，甘芳儿觉得自己呼吸不畅起来。

见她的反应，魏缜飞快收回手，满意说道，“嗯，毒解了。”下一刻甘芳儿已经被他摸着脑袋，一边散步似地离开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