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恐怖来自眼前之人。
但眼前之人却说恐怖是他之外的所有存在。
言枕词有了点兴趣:“哦?”
境主深吸一口气:“我看你们的打扮,像是幽陆侠士吧?”他好奇之中夹杂憧憬,“此地之外,恐怕是人间仙境吧?”
言枕词道:“幽陆不差,但恐怕没有你想得那么好。”
境主并未听见言枕词的话,他继续说道:“这里每一个人都生有六指,与他族不同。我们称呼自己为‘境’,但是别人叫我们‘天余族’。境族之中,有一圣地,圣地名为‘净土’,号称境族神灵所在之地。净土每二十一年开启,开启之时,境主入内,然后——”境主的面孔扭曲起来,“然后,再也没有一个境主能从中出来!什么圣地什么神灵,明明是死地和鬼魂!”
激动之中,伏于地上的境主涕泪横流。
界渊眼看这人似乎想要用自己的袍角擦脸,连忙将衣服抽出,转而拿了言枕词的袍子塞入对方手中。
言枕词就静静看着界渊动作。
做完这一切,界渊懒怠再听,几步向前,走到殿宇最上方。此地除了铺满一地的金银宝物之外,还有两根石柱,石柱上照样刻字,刻着的字依旧并非如今幽陆所用文字。
界渊看了一会,忽然向面前宝山一招手,一只精巧的流苏簪子便自宝山中升起,朝他手中直飞而来。
但在半途,另一只手劫走了这簪子。
言枕词拿到簪子,放于眼前一看,只见簪尾刻字,上写“爱妻颐真”。
他心头蓦然一动,刹那贯穿了一条线索:巫颐真丧身秽土动乱,秽土动乱距今正好二十一年,境族净土二十一年开启一次,巫颐真之死,与境族净土必然相关!
东西被劫,界渊也不以为意,转身对境主说:“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境主道:“我房中有一本如你们一般的外来之人所书札记,里头说了很多有关境族的事情,还详细写了净土的事。”他说得咬牙切齿,每每谈起自己种族,都称“境族”,已完全把自己隔离于种族之外。
界渊又道:“他们送你入净土是为了什么?”
境主呵呵笑道:“为了这个腐烂之地和腐烂之族的存续。”
界渊再问:“他们又为何任你予取予求?”
境主:“那当然是为了骗我入净土,成为他们的活祭!”
界渊微微一笑:“你若养一只必将要杀的东西,会让它高高坐在你的头上?这癖好倒确实特殊。”
境主突然愣住,喃喃自语,颠三倒四:“也许……因为我不心甘情愿……就没有效果?也许……是他们怕我知道真相……逃跑?也许……”
没有一个理由能严丝合缝地解释这一切。
那双手还在锅中沉浮,残缺之人也缩在简陋的帐篷旁边。而此地金银满载,酒肉不绝。如此对比,鲜明刺目。
此地无疑是境族恐怖之地,此人无疑是境族恐怖之人。
但也许,确实还有一些谁也不知道的内幕,形成了如今这荒诞可怕的一切。
言枕词看向界渊。
世人都不知之事,此人当知。
界渊轻轻一叹,仿佛悲悯,仿佛蔑笑,终归平静:“如今这些事情,连当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