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我俩有缘吧。”楚云淮在他对面坐下,笑眯眯地说,“你肯定不知道这是我的店,也没想过偶遇我,但我俩还是见面了。”
有缘千里来相会。
路闻殊坐直了身子,捂着唇打了一个呵欠,迷人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看他时便呈现微妙的朦胧美感,嗓音也带着睡意,低沉勾人。
“你怎么知道我没想过偶遇你?”
如果他想过,当然让人感到惊喜。但楚云淮看他问完,摸出纸巾擦眼睛,一副态度随意,并不在意他是什么反应,会给他什么答案的样子,衬得他的在意就有点傻气了。
“那是我想当然了。”楚云淮转移话题,“你点的两杯饮品,味道如何?”
路闻殊清了清嗓子,平淡地回答:“还行。”
楚老板好脾气地追问:“差在哪里?”
“未必是差,只是不适合我。”
“那什么适合你?”
下巴莫名发痒,路闻殊微抬起来,用手指挠了几下,然后才问:“你觉得呢?”
真正撩人的性感有时可能只是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就如此刻,明明是简单平淡的挠下巴动作,他不是有意勾人,但格外勾人。
楚云淮的目光从他手指移到他脸上去,难撩的猫,带刺的花,怎么看怎么吸引他。
这很正常,也不正常。
“等着,我给你调一杯适合你的饮品。”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路闻殊看他调配饮品,挺熟练的,宛如花孔雀开屏,神情专注认真,帅得纯粹动人。
花孔雀也是有才华的。
楚云淮端着饮品放到路闻殊面前,“你取个名字吧。”
从材料和造型来看,是冰蓝椰青茉莉冰茶,寓意是高岭之花。路闻殊却给它取名叫:“雀绽。”
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楚云淮大方表示:“孔雀开屏也就跟你展示一下羽毛而已,我会的技能多了去了。而且,这是为你调的,你说孔雀开屏适合你……啧。”
“是你认为适合我。”路闻殊用吸管喝了一口冰茶,冰凉甘甜,评价说,“类似于,无趣中夹杂一丝清甜的有趣。”
既说咖啡,也说他这人?楚云淮微微眯眼,趁机说:“喏,灿烂的午后,漂亮的咖啡厅,清甜的冰茶,你现在该有兴趣和我交个朋友了吧?”
楚云淮明白,对面这人明显对各种套路免疫,只有打直球,戳中他的点,他才愿意搭理人。
路闻殊摸出手机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楚云淮心花怒放,眉开眼笑。
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今天的穿衣风格也很有趣。
路闻殊:“你上次穿得像花孔雀,这次像帅气的雪豹。”
上次他拿缅因猫类比他,现在他就拿花孔雀和雪豹类比他了?楚云淮问:“雪豹?为什么?”
“凶猛帅气,很会伤人;叫声很甜,又很迷惑人,有反差感。”
楚云淮毫不犹豫地反驳:“我可是被追着喊‘大猛1’的大帅哥!嗓音清爽嘹亮,和‘甜’字毫不搭边!”
他并不知道他常常被损友充满恶趣味地吐槽:很适合玩人,也很适合被玩。
“是你觉得不搭边。”路闻殊用手机找视频,将屏幕转给他看,“这是一段雪豹捕猎视频。”
视频里的成年雪豹在悬崖峭壁上捕猎,几乎是连滚带摔,对猎物狠,对自己也狠。
“这样的它的确和‘甜’字毫不搭边。”
路闻殊又找了另一个视频给他展示,“这种动物仿佛是‘易受惊吓’体质,比猫还神经兮兮的,常常忘记尾巴是自己的一部分,总被它吓得一蹦三尺高,别的什么动静也能吓得它突然逃窜,让人看得满头问号。”
他解说得一本正经,配上视频充满反差的笑点,楚云淮哈哈大笑,“这比缅因猫还搞笑啊!”
“嗯,现在让你看雪豹咆哮,听听真正的‘夹子音’。”
楚云淮想着这只成年雪豹如此凶猛帅气,看看那张血盆大口,哪怕叫声比不上龙吟虎啸,也不该被说是“夹子音”……听过之后,说难听点,他觉得像被蹂躏惨了发出的短促虚弱的叫床声。对比气势汹汹的状态,很让人震惊,很难让人相信。
“我靠!!它怎么叫成这样!不是后期配音吗?跟它外表毫不匹配!”楚云淮愤然拍桌,“我跟它一点都不像!”
然而他现在像极了雪豹咆哮,气势很足,但叫声短促无力,恼羞成怒的样子会被人当作是在撒娇,尽管他自己没这意思。
路闻殊静静地盯着他,唇角微弯。
楚云淮嫌弃地扯了扯身上的衬衣,“穿错衣服了,回去就把它塞角落里。”
路闻殊这才似笑非笑地问他:“喜欢当花孔雀,不喜欢当雪豹?”
楚云淮没好气地反问他:“我就不能在你眼里是个人吗?”
“我说不是你就不是了么?”
“好吧好吧,我说不过你。”楚云淮认输,又问,“你住哪儿?离这里远吗?以后还会来照顾我的生意吗?”
“不远,有空会来,但我喜欢安静。”
“放心,在我的地盘没人吵你。”楚老板得意大气地说,同时在心里补了一句,我会来找你聊天,但我自认不吵你。
不给面子的路闻殊直接反问:“你不觉得自己吵吗?”
楚云淮毫不犹豫:“正常聊天,正常音量,我当然不吵。”
路闻殊默然。
楚云淮又问:“晚上有空吗?喝酒吗?我这边还有火锅店和酒吧……中餐厅也有。”
路闻殊听明白了,“你开店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吃喝玩乐?”
楚云淮特别骄傲得意地点头。
“对啊,我在凌大读大一时,特意在学校附近盘了几个店面,让朋友们吃喝玩乐一条龙,我的地盘我做主。”
楚老板开店没想着赚多少钱,属于要个“不亏”就行了,主要是用来交朋友。他时常出没在各个店里,遇上合眼缘的帅哥美女就会凑上去聊几句,连员工们都会帮他留意,感觉对了就会像店员小林这样通知他。
“挺好,但我晚上有安排。”
路闻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冰茶润喉。
“ok,又是下次的事了呗。”一顿,楚云淮忍不住问,“如果没有安排,你会拒绝我吗?”
路闻殊正在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嘴,擦完后,泛着光泽的薄唇,无情地吐出一个字:“会。”
楚云淮盯着他的嘴无语地想,为什么这么漂亮的嘴总是说这么残酷的话?
“为什么?”
路闻殊抬眼看他,吐字无情,但眼神冷静温和。
“不能让你误以为我很温情,很好约。”
楚云淮哼笑:“我没这么想过。”
“还要让你知道和我做朋友并不有趣,要习惯被拒绝。”
楚云淮却说:“我觉得你这话就挺有趣的。”
路闻殊突然略略倾身,用手撑着下巴,盯着他看,一向看人都很冷淡的眼睛,有了温度,像被逗猫棒勾起了兴味的大猫。
楚云淮被他盯得莫名有种心被攥住的感觉。
“因为你朋友圈里没我这款,图一时新鲜。”
“不,小看我不说,小看自己了吧?”楚云淮哼了哼,双手抱胸,靠上椅背,“很明显,我要被你视为朋友都要拉扯很长一段时间。”
路闻殊却像逗他玩儿似的说:“这一秒我就可以视你为朋友。”
楚云淮翻白眼:“哄我玩也走心点吧!一秒真朋友?”
“是啊,我很走心。”
“……”
两人沉默对视,无声交锋。
不知怎的,楚云淮想起那张照片下的评论,“我觉得他不适合你,你压不住他”。
两次相遇和互动中,看似是他在主动撩拨路闻殊,掌握社交主动权,其实他的撩拨有点浮于表面,底气不足,路闻殊稍微回撩一下,他就露怯了。
另一条评论跟着在他脑海里冒出来了,“他压不住可以反被压的嘛”,简直是精神污染,楚云淮的耳根慢慢发红了。
路闻殊饶有兴味地欣赏他的神色变化。
“你在想什么?楚老板?”
这声“楚老板”,充满勾人意味的调侃,好像大猫伸出爪子扒拉了一下他的心,扑通扑通,楚云淮的脸也跟着微红了。
咳嗽一声,他故作镇定地回答:“在尝试理解你的意思。”
“哦?这次抓的关键词是什么?”
楚云淮:“‘一秒真朋友’,可以理解为,我突然走进你心里待了一秒钟。”
“……”冷静如路闻殊,也因这个浪漫解释发怔。
楚云淮得意地解释:“上次你没给我联系方式是因时间地点不对,不是我人不对。这次都对了,你就爽快加我了。”
“有人一生都不能被你当成一秒真朋友,我和你第二次见面就做到了!现在就能在你心里待一秒钟了,以后完全可能在里面赖着不走了!对吧,路哥?”
楚云淮本就漂亮的多情眼,此时更是清亮有神。
路闻殊仿佛看到一只骄傲自信的花孔雀,浑身上下写满了“你就该喜欢我”。
好像有点说服力。
很多人会被这样的眼神诱惑,被这样的言语打动,却不知楚云淮说话七分情意三分假,假就假在越是浪漫暧昧,他越是说者无心。
他吧,花孔雀做派下应是藏了颗没有真正开窍的琉璃心。
路闻殊看得分明,自是听者无意了。
何况,哪怕是说者有心,他也未必在意。
路闻殊有个朋友叫秦倾,曾评价他说:你有很吸引人的皮囊和很劝退人的个性,许多人像飞蛾扑火似的迎上来,你会拒绝不感兴趣的人,接纳感兴趣的人,你还会提醒他们后果自负,等于是挖坑看着他们心甘情愿往里跳。你在意的不是他们停留与否,而是他们如何挣扎。
他是当事人,实际如看官,不会感同身受,只是隔岸观火。
不知这只花孔雀会在坑里如何挣扎?又会挖出怎样一条不同寻常的路?
“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换个人总对活在当下的楚云淮说“下次的事”“以后的事”,他只会翻个白眼,腹诽一句,闪一边儿玩儿去吧您。
但这人是路闻殊,高岭之花,腹黑大猫,让让他怎么了?楚云淮欣然应允。
路闻殊离开后,楚云淮便在他的位置坐下,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残留下来,扒拉着他的鼻子,引他用手指勾了勾鼻尖,嘟囔一句:“下次该问问他用的什么香水……”
他看向面前这杯“雀绽”,路闻殊没喝完,说明还是差点意思,符合他那句“无趣中夹杂一丝甘甜的有趣”。
其实,即使很喜欢,路闻殊也未必会喝完,他习惯了有所保留,非常克制禁欲。
他有时候拒绝的言行表达的意思,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
楚云淮察觉到了这一点,便也不感到失落了。
他向后靠上椅背,双手环胸,双腿交叠,闭上了眼睛,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以及窗外透进来的温暖日光,联合店里的轻柔纯音乐,让他的身心突然放松了下来。
今日一切都好。
楚云淮瘫在沙发里,不到半个小时,把路闻殊的朋友圈看完了。
数量太少,内容也不咋地,连自拍都没有,一看就是很没分享欲和表达欲的样子。
唯一展示给人看的是,他很喜欢他捡回来的那只白猫。
路闻殊发的第一条动态是在5年前,捡回白猫的日子。
【路闻殊:这猫有点意思,我把它送去救助站了,它却主动跟着我回家了。】
楚云淮对着这三行文字做理解——
明明有被猫吸引却依旧送去救助站,说明他很温柔,也很冷情。
明明把猫送去救助站了,却因它主动跟着回家而心软了,说明“烈男怕缠猫”。
“啧,好矛盾的一人,好熟悉的过程。”
这不就是他们的相识过程么?
然而楚云淮不如白猫好命,路闻殊可不会为了他发条动态纪念相遇,更别说什么带他回家相伴至今,时不时给他拍照片发朋友圈显摆。
除非他真是雪豹。
路闻殊的朋友圈显示,他每年都会去国外拍/玩雪豹。
楚云淮这才明白他问“我在你眼里就不能是个人吗”有多傻了,路闻殊可能心想,“正因你在我眼里是个人,还不如一只猫/雪豹讨我欢心”。
路闻殊没为与任何人相遇发动态纪念,偶尔有些朋友聚餐合照,配文也是“今日聚餐”之类,不谈论聚餐人员,不分享当日心情……对比发猫发雪豹的频率和内容,楚云淮合理怀疑,路闻殊是潜伏在人类世界的“人型缅因猫”,对人类不感冒。
楚云淮堪称他的反面,朋友圈里全是各种聚餐合照,他就跟集邮似的,俊男靓女云集。很多人加他多少有冲着他的朋友圈,没准儿看对眼了脱个单的意思。
此外就是楚云淮各种自拍他拍,花式秀脸秀身材,也就常年被人喊“花蝴蝶”“花孔雀”,常常被人说“发福利”“卖弄风骚”之类。
楚云淮从不搭理这些评论,反正他开心就好。
不过他与路闻殊也有共同之处,懒得打字,配文简短。
真正想表达的内容反而可能是最不会表达出来的。
比如路闻殊与父母双向奔赴的爱与祝福。
楚云淮在墓园里亲眼见识到冷情如他,也有深藏心里、柔软美好的东西。
而他对自己父母并不敬爱的言行,多半是给他留下负面印象了。
楚云淮感到烦躁,眉头微皱。
新评论提醒冒出来,他点开一看,他发的泳池自拍照底下,路闻殊点赞并评论,【徐公不若君之美也】。
他拿原文里客人答复邹忌的句子回应他的比美,顺便调戏他。
还挺狡猾腹黑。
楚云淮截图私聊他:路哥,无对比图无真相,人听了也不信啊。
路闻殊:这不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
楚云淮:啧,美成你那样,藏着掖着太可惜了。
路闻殊:答案同上。
楚云淮:你怎么油盐不进?那么漂亮的嘴怎么总是说这么残酷的话!
路闻殊:和我一比,你是不是叫声很甜?
楚云淮:……
路闻殊:你要正视现实。
原来他不是那种高坐云端不应尘埃的高岭之花,反而是会一本正经地调戏人的腹黑大猫。楚云淮被气笑了,立刻从沙发里爬起来,准备好好和他斗嘴。
路闻殊:不聊了,我去看看猫。
楚云淮就这样被晾一边儿去了,气上加气。
“靠,人不如猫是吧?”
楚云淮转头联系林楚微要她家缅因猫霜降的视频。
林楚微:要去干嘛?
楚云淮:展示给它同类看。
等路闻殊拿起手机看消息,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
楚云淮发了一堆视频,说这就是“霜降”,你们的同类。
路闻殊好笑,随手拍了电视屏幕里的雪豹发给他:它又在咆哮,像极了撒娇。
文字消息在楚云淮脑海里自动转换成了路闻殊的声音,仿佛响在耳边,低沉动听,带着笑意,撩拨他的耳根和心。
他好像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
楚云淮:路哥,你对人和猫科动物,哪个更有性趣?
楚云淮:是兴趣。
路闻殊:你看不出来?装傻技术不行啊楚老板。
这时的路闻殊明显亲和随性得多,可能当面还拿他当人对待,隔着屏幕就是在用文字“逗猫戏豹”。
楚云淮:我看两者结合才能满足你。
路闻殊:也许吧。
楚云淮:对性别有要求吗?
路闻殊:你觉得呢?
楚云淮:我觉得比我觉得更关键的是你觉得我应该会怎么觉得?
路闻殊:我不觉得。
楚云淮:靠,跟你说话就像过招,看我什么无敌霹雳xxxx拳,你却一巴掌拍死我!
路闻殊:知道就好,我也不想做理解。
楚云淮:原话还你,我就问你喜欢男的女的?
路闻殊:遇上了才知道。
楚云淮:意思是你没谈过恋爱?
路闻殊:我看起来和你一样潇洒多情?
啧,埋汰谁呢。楚云淮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决定大胆回复。
楚云淮:你看起来像性冷淡。
对方大概习惯了被这样说,很快回复他。
路闻殊:我尊重你的看法。
楚云淮:不过你可能就是把热情留给对的人而已。
楚云淮:留给你的猫!
楚云淮:扫了一眼你的朋友圈,你对它是真爱啊!
路闻殊:你眼里的真爱就这样?
他很擅长不经意间问他致命难题,但楚云淮并不蠢。
楚云淮:你觉得应该是哪样?
路闻殊:我不考虑这个问题。
第一次有人给他这种答案,斩钉截铁,冷酷无情。楚云淮精神一震,眼睛发亮。
楚云淮:你这种回避态度?你还叫我正视现实?
路闻殊:“我可以但我不想”与“我做不到才不想”,是有区别的,楚老板。
又被人提醒这一点,楚云淮习惯性地点燃一支烟,没能及时回复他。
他说过一句蠢话,爱是全靠运气和你情我愿才能一起编下去的谎言,我不擅长这事儿。
当时醒来他只想一巴掌拍死酒后吐真言的自己。
林楚微发来消息:你终于承认,你不是“我可以但我不想”,而是“我做不到所以不想”。
暴躁的楚云淮点了一支烟,回了她一个字:滚。
把手机放一边后,他花了一支烟的时间考虑问题,烟被按灭在烟灰缸里后,他得出了结论:我才20岁,我有试错资本。
现在就是差个对象了。
两个月后,苏影出现了,时机刚好。
楚云淮知道随意做什么感情测试,容易伤人伤己;也知道没人能不在感情里发错,实践出真知。经过这次测试后,他彻底不着急了。
此时的他坐在阳台上吹风,只点了桌上的一盏灯,身后的屋子偌大寂静,一片黑暗。
人前喜欢热闹的花孔雀,不喜欢一个人的家里太明亮。
手机屏幕的光投射在他面上,给他覆上一层冷白光,一双多情眼幽黑如墨,漂亮的嘴吐出一口烟圈,莫名的郁气跟着飘散出来。
和路闻殊聊天很像言语交锋,他未必是有心如何,但会突然神来一箭扎人心上。
楚云淮想反击,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因为暂时找不到他的弱点。
根据路闻殊的个人资料显示,少年的他和他一样惨,只是惨得不太一样。
路闻殊比他大4个月,同样生于富贵人家,父母健康恩爱,还有一个小他5岁的妹妹,叫闻路安。
兄妹俩名字饱含父母寄予的爱与祝福,不像楚云淮是介入不了父母之间的倒霉孩子。
路闻殊11岁那年,路雨迟与闻青玉因工作时遭遇雪崩意外去世,兄妹俩被外公闻易宸接回闻家生活。
路闻殊18岁那年,闻路安因病成了植物人,至今躺在医院里,全靠医疗手段维持生命。
同一年,路闻殊把白猫捡回家里养着。
可想而知,因家人的关系,路闻殊克制禁欲,长情又冷情。
楚云淮以己度人,猜测这些年来,路闻殊对人产生的爱欲,不足以支持他与人建立和维持亲密关系,才会投射在猫科动物身上。
不过他真要好好谈场恋爱,倒也比楚云淮容易些,他只是不想而已,楚云淮是很难做到而已。
他输他一筹,此时才会有些恼羞成怒。
楚云淮吸了一口烟,把还剩大半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打字回复他。
楚云淮:你说得对,所以常常能因“我不想”就不去做的你,仗美行凶,恃宠而骄。
他想到路闻殊在咖啡厅里,犹如一朵可以接近但难以私有的高岭之花,冲他摆了摆花叶,提醒他:“不能让你误以为我很温情,很好约。”
紧接着又像一只古怪腹黑且冷情冷性的缅因猫盯着他,冲他喵了喵,警告他:“还要让你知道和我做朋友并不有趣,要习惯被拒绝。”
他一再用“下次的事”“以后的事”钓着他。
他还是一副我给了你选择,且不在意你什么反应的随意态度。
他很气人,又很吸引人。
可以说是从长相到个性,稳稳拿捏楚云淮,他才会那么直白热情地缠上他。
既然路闻殊看他如花孔雀和雪豹,那他在他面前不当人也行,能屈能伸嘛。
是花孔雀就去霸占吸引他的高岭之花,是雪豹就去扑倒诱惑他的冷情大猫。
楚云淮坚信,他想要,他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