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顾虑若是与父兄提起,他们肯定都会说,刘硕没有出兵支援崔瀚的理由,但凡他有一丝犹豫,就会失了时机,失了时机就更不会来白白送死。这个道理刘硕不会不知,他不会拿安稳隐居的南郡八部来冒险。
但陈知不是一般人,他关注南郡八部关注刘硕有些年了,他虽没有席姜未卜先知,但也顾忌刘硕与崔瀚的关系,并不全然相信,世上所传如话本子一样精彩的师徒决裂。
所以,席姜所说的这个隐忧确实存在。
他问:“你有什么想法?”
席姜心里紧张到极点,但她稳住道:“需要一队先行军抢先一步封住南郡与滦城的通道。”
陈知:“你想要我去。”
席姜:“是。只有你明白这一步的重要,明白我想要防的是什么。父亲是主将,他指哪打哪,他的目标只有滦城。至于大哥,他不稳,我不放心。大哥我都不放心,三哥与四哥就更不成了。”
席姜看着陈知的眼睛,似要望进去一样,真诚道:“只有二哥,只有你去我才能安心,这个缺口才可能被死死地堵上。”
她说得没错,这个隐患要不她去,要不他亲自去。若论私心,他该去与鲁迎汇合打崔瀚更为稳妥,但,他是真不放心她去。
南郡八部,这些年他都没有摸清楚情况,若万一有变故呢,乱世中,又有谁能是真的沉底不出。要知,河底潜着的往往都是真正的怪物。
“只要我想做的,你都会帮我,我记得很清楚,这话你对我说过两次。”席姜缓缓道。
陈知想到第一次如此承诺她后,他没有履行诺言,虽最后还是助她,让宋戎死在了她手上,但他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
其实,哪怕没有上一次的歉疚,只是想到此去南郡会是一场孤狼行动,虽不见得有危险,但却是落单的一支,他是不会让席姜去的。
他道:“当然是我去,我也觉得只有我去了才能安心。”
陈知在应下前,快速过了一遍战局,他无意在打下滦城后反手灭席,所以不需与鲁迎打配合。
他给章洋带去西围的命令十分明确,真的与席家结盟,打下滦城。
席姜心里一紧,他答应了,虽然想到了,但,他答应了。
席姜回到自己屋中后,拿出针线,挑了料子,开始做东西。想起之前在帕子上绣翠笛时,与现在的心情截然不同,那时陈知还是席觉。
如今来绣这个东西,目的并不单纯,她是要送他去死的,总要拿些东西哄着他上路的。除此,她绣得倒有几分真心与认真,他都要被她骗着走上绝路了,算是借此物与他做个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