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重的大礼”她喃喃自语,苍白的脸上突然浮现一抹笑,笑得很美、很诡艳,他愣愣地看着她,心莫名揪得更紧了。
“可偏偏奴妹无福消受呢丨”
“阿童,你别这样。”他心如刀割,自然知道她是在为难他,同时也在伤害自己。“朕心中只有你一个,以前想不明白,总是拘于那劳什子的皇法宫规礼制,什么君臣有分、主仆有重的狗屁,以致辜负了你多年来的一片情意,每每累及你伤心,都是朕的错。”
他终于懂了。
阮阿童鼻头一酸,想哭,可眸底满是黯然神伤。
就算他如此情深意重的一番话,惹得她心中澈荡震动难抑,却也再撼动不了她的决意一分一毫。
晚了。
她真的看明白了,想明白了,这皇宫,不是住人的地方。
尤其是皇帝的女人,不管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还是低低在下的宫女,都只是这四方商墙里的囚犯罢了。
和那么多女子争夺一个男人,世上还有比这更惨的折磨吗?
爱是痛,等也是痛,恨更是痛上加痛,然而她却是力气用尽,熬不得了。
况且,她也已经失了那样的“资格”不是吗?
“皇上,阿童不恨您,但阿童也不愿做您的皇后。”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眸底已是清明一片,所有怨慰幽苦、万千柔情,都抵不过一个“明白”“这话,真心真意,绝无虚假。”
“为什么?!”玄清凤艰难问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深恐慌的震颤“朕、朕爱的只有你,朕要你做朕唯一的皇后,和朕共享天下,朕发替会保护你一生一世为什么不愿?”
阮阿童没有正面回答,澄澈眸光只是温和地凝视着他,有感慨有伤怀,心疼里更是隐含着无比惆怅。
“先太后娘娘在世时,阿童曾有幸见过娘娘几面,其中一次是您命奴婢送夜宵过去,那时夜已深,娘娘一个人坐在宫灯下,正独自弈棋。阿童站在殿门口,就这样看着娘娘将黑子置于白子之内,再将白子置于黑子之前,这般下了一盘又一盘,数过一子又一子,直至天明。”
“母后她”他闻言大恸,紧咬的牙关抑不住颤抖了起来。“朕朕竟不知。”
“原来,先皇那夜在凝露殿宠幸新进宫的秀女。”她眸光低垂,想起那一幕的悲凉,至今仍感心痛非常。“后来奴婢偷偷问了才知,只要先皇宠幸其他嫔妃的每个晚上,先太后娘娘便像这样,自己和自己下棋到天亮。”
想是那孤枕太寒冷,太寂寥,无论是谁,独自枕着都会心痛。
玄清凤凄楚地闭上双眼,心疼若绞,汩汩淌血。
母后,孩于不孝,竟从不知不知您苦痛至此
“身为帝王,就算心中有所偏爱,再厚此薄彼,也会雨露均沾,替皇象广布种火、开枝散叶。”她杨起一抹苦笑“可试问,有哪个深爱自己夫婿的女子,能够眼睁睁看着夫婿与旁的女子同床共枕,欢爱竟夜?那样的苦,世间男子从未尝过,是不会明白的。”
他霍地睁开凤眸,痴痴地看着一脸平静的心爱姑娘。
刹那间,他终于知道了她为何多来始终不愿成为他的妃子,今日更是断然拒绝做他的皇后。
正因她爱他,所以才不能成为他的后妃。
“朕明白,朕懂了”他怜惜地捧住她的脸,满是盼望地轻轻乞求“那朕答应你,往后朕绝不到别的宫去,她们就是这宫中的摆设而已,那么你可愿答应嫁给朕,做朕的皇后?”
她的清凤太子她的清皇陛下怎可对一个奴婢这般低声下气呵!
“皇上”她强忍了许久的泪,再也止不住地垫落,第一次允许自己大胆、勇敢地伸手碰触轻抚他的脸庞,这是她爱了十二年,守了十二年的男子,也是她心底最亲、最爱的人。
既是爱他,又怎能自私地逼迫他至此?“那么你是答应了?你答应朕了?”他满眼欣害若狂。
“皇上,阿童一生一世,心中只有您,无论将来在哪里,阿童都会永远惦记着您。”
他眼底的害悦顿时被深痛的恐惧取代了。“阿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去哪里?难道你要离开朕?”“阿童确实没有资格陪伴在皇上身边,成为皇上的凤后。”阮阿童泪眼迷蒙,眸中浓浓爱意再无掩饰。“我的身子不易有孕,纵然得幸有孕,也会母胎双双不保,因此我这一生注定无法为您养儿育女,所以阿童是这世上最配不起皇上的女子。”
“不!朕不信!”玄清凤遭受连番打击,震惊痛苦得面白唇青,却依然强硬地紧拥着她不放,语气万分坚定“朕可是天子,一言九鼎,朕说了爱你,便是一生一世的事!别以为那样骗朕,朕就会像那等自私自利的负心汉,扭头甩手就走,你把朕当什么人了?”
“皇上不信,尽可去问陆太医。”她苦笑道。
“朕自然会问个清楚,可就算如此,你也别想抛弃朕!”他怒气滔天,吼到最后声音微颤哽咽,反像是自己最委屈了。
“皇上——”她一时气结。
为什么他总能不讲理到如此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