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能对暗号的人后,设法甩掉追兵后便即刻伪装,每到一座县城便换一辆马车,并雇人将原马车朝南而驶,如此沿大淮江马不停蹄连行七日,到了南安郡歇息几日,视后续而定要不要转去南陈彻底离开北周。”谢九琨颇为得意地背诵了一遍,正是当时谢隽春千叮万嘱的逃亡路线和方法,“你瞧,两年多了,我一点儿都没忘记。现在就算我们逃走时还有人在追踪你,也早就被甩得远远的了。”
当年谢隽春计划缜密,将路线反复计算,需要花几天、路上会碰上些什么、中间歇脚在哪里、如何故布疑阵都一一推敲,谢九琨反复背诵至滚瓜烂熟,他原本就个实心眼的,在原地等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能完成谢隽春的嘱托,自然是半点都不肯改变,执意要按照从前谢隽春的交代往南安郡赶;而叶宝葭箭伤未愈,身体虚弱,根本无法自行离去。
任凭叶宝葭软硬兼施,谢九琨依然我行我素,坚持说,除非是从前那个谢隽春本人亲至,要不然就必须照计行事,不能有半点更改。
这让叶宝葭到哪里去找从前的谢隽春本人!
一直等到了第五天,叶宝葭急得威胁说要跳车,谢九琨才不得不勉强同意了在经过的一座县城暂歇一晚的要求。
阴差阳错之下,居然离冀城已经千里迢迢。
卫简铎到底有没有叛乱成功、卫简怀有没有转危为安、卢安和秦桓的生死如何……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叶宝葭心急如焚。
这座县城倒也有些规模,借宿的客栈中很是热闹,大堂坐着好些南来北往的行脚商人,高谈阔论聊着各地的见闻,其中有一个刚从京畿过来的镖师,颇为自得得说着在京城中的见闻。
“到底是天子脚下,连大街上走着的姑娘都比这里的要白嫩几分,大街上车水马龙,各种打扮的人都有,我的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
旁边的人哄笑了起来:“那你怎么不留在那里讨个媳妇?”
镖师“切”了一声:“我怎么敢留?原本送完了货打算玩两日再走,那晓得那晚忽然便全城戒严,我住的那家小客栈来了两拨兵士,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差点把我给抓进去了,我一打听,原来里头出了事,再也不敢停留,翌日一早便快马加鞭往回赶了。”
叶宝葭换了男装坐在角落里,谢九琨被她逼着出去探听消息了,她自己一个人在房中坐立不安,索性便出来要了一壶茶,听大堂里的人高谈阔论。
一听这话,叶宝葭有些情急,忍不住插话问道:“是皇宫出了事吗?可有什么伤亡或是变故?”
那镖师一下子朝着她看了过来,见她唇红齿白、眉目清秀,不由得心生好感,轻咳两声正色道:“小兄弟,你可小心些,这话让官家听到了,指不定就把你拖进衙门去了。”
叶宝葭勉强笑了笑:“我也只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可能是出了点变故吧,我出城后到了毕城,听说明山那头烧起了大火,”镖师骤然压低声音,朝着北边冀城的方向拱了拱手道,“今上好像还受了点伤。”
叶宝葭喉咙里的一口气半吊着,不知道该吐出来还是沉下去。
卫简怀受了伤。
人还在。
大病初愈后的身体很是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