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看看东方,再看看手中的信,突然问道:“是皇上让你写的信?”
东方抬眸,手指抚着石桌上的画作,不答墨玉的话,却道:“玉姐儿,我们无权无势无财无兵,凭什么跟皇上斗?我们能够做的,不过是保全自己,并保全家人而已。至于我跟你之间,一直是兄妹感情,不是么?”
墨玉不再追问,心下怅然。是的,从前陵王把持朝政,崔承元病弱,君纲不振,便给自己造成一个印象,好像自己能够混水摸鱼,借一把东风扶东方上位。待得崔承元击溃陵王势力,自己这才看清了,光有智慧,手中没有权力,甚至也没有名正言顺的名份,天时地利人和皆无,想借东风扶东方上位,难比登天。
从前当女皇时,若为一己之私,可以灭掉别人一族性命,但现下成了普通女子,若要自己拼掉一族性命,只为了得到东方,却实在做不出来。
东方看着墨玉道:“玉姐儿,皇上这几个月打理朝政,并没有清算以前的人,也没有苛政,待下也温和。据我看,他这样的,就算是明君了。你自小便不凡,和普通女子大不一样,如今为皇后,若能协助皇上打理好朝政,我们大夏国,将不再积贫积弱。”
墨玉看着东方,却感觉东方的心渐渐离自己远去,心下焦急,欲待说什么,到底没有说出来。一时却听另一边有人喊道:“墨侍中!”
墨玉回头一看,见是金夫人,便应了一声。
金夫人快步上前,扶住墨玉道:“叫我一通好找,原来在这儿。”
墨玉问道:“夫人找我有什么事?”
金夫人道:“借一步说话罢!”
墨玉一听,看了东方一眼,见东方低下头不再看她,不由暗叹了一口气,跟着金夫人出了亭外,走到僻静处说话。
两人站定,金夫人眼眶渐渐泛红起来,说道:“我再想不到,千方百计接了萱姐儿进宫,到头来是害了她,也实在想不到,姐姐会进宫来送死。”
族长夫人并墨白萱一死,金夫人在王太后跟前也失了宠,现下已被贬到针工局做针线婆子,不在王太后跟前服侍了。所谓墙倒众人推,她现下的处境,也颇艰难。
墨玉默然一会道:“事情已这样了,多想无益。”
金夫人用袖子印了印眼睛,这才道:“我来,却是要告诉你,凡事提防着太后娘娘一些。”
墨玉道:“我知道。”
金夫人又道:“这几年,王家也有几位姑娘渐渐大了,有几位也出落得好,太后娘娘之前就有心想接王家姑娘进宫,将来好服侍皇上。纪皇后墨贵妃一死,对太后娘娘来说,自是更愿意让王家姑娘取代的。可皇上手快,一下就策封了你为皇后。太后娘娘心中那口气,定然咽不下去,你万事小心着。”
墨玉道:“谢谢夫人相告。”
金夫人点点头,不再多言,抬脚走了。
墨玉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呆,却又听到有人喊她,一侧头,见是田嬷嬷,便招了招手。
田嬷嬷快步过去,笑道:“太后娘娘要见你。”
墨玉到长乐宫时,王太后也不难为她,只温和笑一笑道:“坐下罢!”
墨玉依声坐下,问道:“不知道太后娘娘召我过来,有何吩咐?”
王太后且不答,只看了看田嬷嬷。
田嬷嬷只好朝墨玉道:“墨侍中,你先前也学过礼仪,现下在太后娘娘跟前自称我,却是不妥。”
墨玉马上改口道:“臣妾谨听太后娘娘教导!”是的,自己不再是女皇了,只是龙门镇出来的一个普通姑娘,想活下去,想护住家人,须得赶紧忘记前世,只记今生身份。
王太后听得墨玉自称臣妾,态度谦恭了起来,这才略为满意,说道:“这段宫中太过冷清,看着不好,哀家想办个赏花宴,宴请各府命妇和皇亲女眷们,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了。”
墨玉努力调整着心态,答应了下来。
办赏花宴,简单些的,不外在赏花亭设了宴席,令人递上好酒好菜,隔着花丛搭个小戏棚,让戏子唱几出折子戏。风雅些的,再让夫人和小姐们赏完花,赋个诗联个句,评一评名次。
墨玉驾轻就熟,几天功夫就准备好了,又给各府命妇下了帖子。
赏花宴这一天,墨家的,却是石氏和胡兰蝶来了,其它府中的女眷们,倒是各各带了自家女儿或是侄女儿进宫。毕竟现下皇帝只策封了墨玉,后宫再无嫔妃,若她们的女儿有福份,得了王太后或是皇帝的青眼,可不是能飞上高枝么?
王太后娘家那边,除了几位夫人之后,另来了两位年纪约十四五岁的姑娘,一名唤王映云,一名唤王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