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闯关东

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的口号虽然已经喊了两年，但是真正落到实际意义上的举措还乏善可陈。明年就是第十个五年计划的第一年，在“十五”的规划中，振兴老工业基地将正式成为“十五”的重点。所以，作为主管经济工作的姚振强对东北目前的情况是非常关心的。

陈宁在向他介绍此次东北国企改革情况的时候，虽然都是从国资委的职能出发，并不能涵盖目前东北老工业基地的所有情况。但是国有企业的改制和重组是东北老工业基地调整改造的难点和关键所在。要想振兴东北的老工业基地，首先要完成的就是国有企业的改制和重组。

“你认为目前东北国企改革和资产重组急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听完陈宁对于东北国企改制的现状之后，姚振强又问道。

此时姚振强的注意力都已经放在了工作上，目前国务院的工作重点就是针对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尽快地拿出相关的政策措施。这段时间，不但国务院所属各个部门，而且包括全国人大、政协的有关部门，社会科学院都针对东北老工业基地目前的现状献计献策。

刚才陈宁在介绍中所提出的观点引起了姚振强的兴趣，特别是陈宁还补充了一些在调研报告上没有体现的他个人的一些心得和体会，让姚振强暗暗称奇。不过，他也听得出了在某些方面陈宁还有些保留。姚振强现在的心态完全是从想掂掂陈宁的份量，演变为纯属工作上的探讨。

听到姚振强问到这个比较实际的问题，陈宁不禁有些犹豫。这个问题陈宁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他所得出的结论和目前所采取的政策有不少冲突之处，姚振强又是主管这方面工作的，自己如果贸然提出，这不是变成了否定目前正在实施的某些政策，也等于是间接否定了姚振强在工作上的一些主张。

当然，以陈宁目前的级别还不清楚国务院对为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的下一步的政策措施的调整。不然他也不会针对这个问题犹豫。

姚振强看到陈宁有些欲言又止，心中一动，对于姚振强来说，目前他就是要听听不同的意见。从各方面反馈上来情况来看，目前的一些政策和措施已经不适应东北整体经济实力的提升。而东北目前的情况是到了必须非动大手术不可的地步，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也是迫在眉睫的紧要任务。

“不要有什么顾虑，大胆的说嘛。说错了也不要紧，我们就只当在私下里探讨一下各自的观点。”姚振强摆了摆手说道，那张一直是阴云密布的脸，此时却难得一见的微微浮现出一丝笑意。

其实对东北目前的国企改革中存在那些问题，陈宁的心情是十分沉重的，特别是每当想到那些下岗工人艰难的生活，陈宁的心总是不由的抽动。陈宁注意到了姚振强表情的变化，这个时候，才是一个国务院副总理应有的态度，而不是先前那个吃醋的父亲。陈宁暗自咬了咬牙，既然姚振强让自己大胆说，陈宁也豁出去了，毕竟能有直接向姚振强面陈的机会难得。反正自己在姚子晴的问题上就已经得罪了这位姚副总理，即便姚振强不认可自己的某些观点也没什么要紧的。

“姚副总理，我觉得目前国企改革和资产重组急需要解决的问题有四个，首先......”面对姚振强，陈宁侃侃而谈，在提出自己的观点时还结合自己在东北调研时发现的现状联系起来，一条一条的向姚振强进行阐述。

陈宁提出的关于国企改革和重组急需要解决的四个问题就是首先，要收缩国有企业的战线，解决国有企业覆盖面大、战线过长的问题。在国企改制中，应采取股份制、拍卖、租赁、破产等多种途径，通过产权的多元化逐步实现国有资产的退出。而不是象现在这样，一卖了之。其次，大力推进国有企业的资产重组。在企业资产重组过程中，中央及地方财政要加大财政支持力度。过去那种所谓的补贴对于这些企业来说，只是杯水车薪，根本就不能支持企业进行大规模的资产重组。第三，妥善解决好下岗分流职工的就业安置。对于这个问题，陈宁有些激动，目前的政策以及地方政府的态度对那些曾经为国家经济发展作出贡献的那些下岗工人显然是不公平的，而且长此以往也将成为社会稳定的隐患。当然类似于老百姓逼急了要当李自成这些过激的话，陈宁还是没敢说出口。第四，就是要杜绝在国企改革和资产重组中的各类腐败行为，以免国有资产的流失。

当陈宁结束了他滔滔不绝的阐述后，客厅里又重新安静下来。姚振强眉头紧缩着思索着陈宁刚才所阐述的四个国企改革和资产重组所要急需解决的四个问题。姚振强不得不承认，陈宁的这四个观点都说到了点子上。虽然在有些方面陈宁还稍显稚嫩，而且在谈到下岗工人的问题上，陈宁还缺乏冷静。但是姚振强还是看到了陈宁那颗拳拳为民的心，现在的年轻干部能把问题看得这些细致，的确是不简单。也使得姚振强再次对周长平产生了妒忌。这样一个年轻人不能成为自己的女婿真是可惜了。

陈宁并不知道姚振强现在真实的想法，看到姚振强眉头紧锁，沉默不语，顿时感到有些不安。虽然他刚才讲的有些口干舌燥，但也不敢贸然拿着茶杯喝水，偷偷注意着姚振强的表情变化。客厅里的气氛又重新弥漫着先前令人有些窒息的紧张。

“吃饭了。”姚子晴的一声招呼打破了客厅里的宁静。陈宁转头一看，姚子晴正和小保姆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把菜放置到厨房门口的餐桌上。不过，陈宁不敢动，又悄悄地看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姚振强一眼。

此时，姚振强也正好抬起头，一接触到姚振强的目光，陈宁连忙再次低下了头。姚振强看了看陈宁，微微叹了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的同时，向陈宁挥了挥手，说道：“先吃饭吧。”

陈宁跟在姚振强来到餐桌旁坐了下来，桌上已经摆放了七八个菜，很丰盛，而且陈宁还注意到大都是自己爱吃的菜。不过当姚子晴在陈宁的身边坐下来的时间，陈宁却发现姚子晴的眼睛有些红肿。而先前还对自己热情相迎的俞欣萍却目无表情的坐在自己的对面，对自己根本不理不睬，和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

四人都默默地吃着饭，这让陈宁有些坐立不安，端着碗一边扒着米饭，一边偷偷地注意着姚振强和俞欣萍的表情。姚振强虽然没有说话，但神色自然。反而倒是俞欣萍脸色冰冷，目光中隐约能看出一丝怒色。当姚子晴把一块糖醋排骨夹到陈宁的碗里的时候，俞欣萍却抬头狠狠地瞪了姚子晴一眼。

姚振强吃饭的速度很快，不到十分钟就吃完了一小碗饭，拿起桌上了小毛巾擦了擦嘴，倒也没忘向陈宁客气了一声道：“我吃好了，你慢慢吃吧。”说着，就站起身来，离开了饭桌。

陈宁此时就着那块姚子晴夹到饭碗里的排骨，也把一小碗饭刚刚吃完。见姚振强起身，也连忙站了起来，“我，我也吃好了。”

“陈宁，你吃饱了没有？怎么菜都不吃，我再去给你盛一碗吧。”姚子晴听到这话，连忙在旁边说道。

未等陈宁开口，只听见俞欣萍重重的把碗往桌上一放，冷冷地扫了陈宁和姚子晴一眼，抿了抿嘴，最终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径直走到客厅的沙发边坐了下来。

陈宁诧异地转头看了看姚子晴，姚子晴朝着陈宁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这顿饭估计除了姚振强以外，谁都没有吃饱就草草收场了。陈宁也知道，该是自己告辞的时候了，跟姚子晴说了一声后，走到姚振强和俞欣萍的面前告辞。

姚振强和俞欣萍坐在沙发上看着午间新闻。姚振强抬起头，淡淡地说了一声：“哦，走了。”虽然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能看得出，此时姚振强的态度比先前陈宁刚进门的时候有了明显的改观，也让陈宁的心稍稍定了一下。

而俞欣萍却故意把脸转到一边，只当陈宁不存在一样。让陈宁有些讪讪然。姚子晴这时走过来，挽住陈宁的胳膊，说道：“走，陈宁，我送你。”

陈宁朝着姚振强和俞欣萍再次欠了欠身子，任由姚子晴拉着朝门口走去。

看着陈宁和姚子晴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俞欣萍冷哼了一声，转头对姚振强说道：“你说怎么办吧？”

姚振强抬起头，看了一眼俞欣萍，继续把目光投到电视屏幕上，说道：“什么怎么办？”

俞欣萍本来就气不打一出来，只是碍于在厨房里答应女儿的，不跟陈宁为难，一直憋着气，现在看到姚振强又是这副样子，拿起茶几上遥控器，“啪”的一声，关了电视，一脸不满的说道：“你那个宝贝女儿死心塌地的要跟着陈宁，但是这个陈宁又不肯跟张家的丫头离婚，你说怎么办吧？这事要是传出去，我看你这个堂堂国务院副总理的脸往哪里放。”

姚振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此时他的脸上有遗憾，有恼怒，更有无奈。除却他身上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的光环，在家里他是丈夫，也是父亲。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姚子晴挽着陈宁默默的走到了院子里，来到陈宁停在院子里的那辆小赛欧前，陈宁转过身子，看着姚子晴，“你？”

“你别问了？”姚子晴低着头，情绪显得十分低落。

陈宁其实已经大致猜出了是什么原因，陈宁知道所有的这些事情都是应自己而起，没有哪个父母会让自己的女儿和一个有妇之夫在一起。陈宁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姚子晴，同时也是无话可说，歉然的拍了拍姚子晴的手背，说道：“那我先走了。”

姚子晴突然一把拉住陈宁的手，象是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眼神决然的对陈宁说道：“你在这等我一下。”说完便匆匆跑回了屋子。陈宁只得站在车边等候着。

不一会儿，只听见屋子里传来俞欣萍的喊声：“子晴，你干什么去？”

“我回公寓去住几天，大家都冷静一下。”姚子晴的声音。

紧接着，陈宁便看见姚子晴背着包从屋子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