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事却是怪不得首辅大人,他掌内阁如此短时间,难免有疏漏之处,再者,若是官员任免变更太过急切,很容易会引起朝廷内外不安!”
李太后微微点头,“却也是这个道理!哦,对了,东厂现在的情况怎样,既然连刑铁风都不用了,应该快整顿彻底了吧?”
“正要禀报娘娘和皇上,如今正是到了整顿东厂的关键时刻,下一步奴才准备集中人手清理东厂所有的案卷,严查错案冤案,并借此再清理掉一批祸害百姓、假公济私的番役,然后再补充进东厂的年轻新鲜血液,整个东厂才算是彻底改造完成。而且,奴才还准备改造东厂的职能,不过这个得需要娘娘和皇上金口玉允才行!”
“哦?那你且说说这职能如何改法?”李太后来了兴趣。
“说到改变职能,那就要先说说东厂原先的职能。像监察百姓官员、各部有司衙门、侦缉妖言谋逆、听审大案要案、坐班各部衙门、查看邸报塘报、甚至各行各业、柴米油盐的百姓生活,这些都在东厂的侦缉范围之内,可以说职能非常的广泛,而且听起来也好像十分必要,但这却也直接造成了东厂高高在上的地位,造成了无数飞扬跋扈的东厂番役,也造成了引起极大民愤的冤案错案的发生……。因此,奴才觉得,作为朝廷一个如此庞大、缜密、高效的特务机构,咱们更应该准确定位、精简它的职能,将这块‘好钢’用在刀刃上,让它真正成为一支为朝廷百姓、大明江山保驾护航的‘利剑’……!”
不知不觉中,杨宁已经站起身来,目光专注而坚定,神色间意兴飞扬,却没注意到李太后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目光迷离,两颊飞红。
“奴才以为,以后东厂,职能应该分为对内和对外,对内,依旧履行为朝廷监察谋逆、侦缉各地异动的职责,但至于旁听案情、干涉各部衙门正常运转,查看邸报等,就完全没有必要了,这些工作自有朝廷有关衙门去执行,没有必要再让不懂行的东厂横插一杠;至于对外,则主要是在朝廷边疆安全、对付敌国探子、甚至深入到敌国内部进行侦查获取情报,为朝廷制定有效的、迅速的对外策略提供有价值的信息,这,才是一个精干高效的国家特务机构所应该具备的基本职能!”
杨宁一口气说完,目光不由望向李太后,正好发现李太后望向自己的异样目光,他心下不由一惊,却看到旁边的万历正低着头出神,显然是在思考他的话,心下不由松了一口气,李太后这时也有所警觉,俏脸不由更红,飞快地瞥了杨宁一眼,方才恢复了正常神色。
“嗯,‘特务机构’,这倒是一个新鲜名字,不过用来形容东厂所处的位置和扮演的角色,倒也是贴切得很!钧儿,你觉得杨宁的想法如何?”
万历迟疑一下才道:“坦白说,儿臣不能完全理解这番话,但却能肯定这个想法绝对是好的,也绝对对咱们大明有利!至于是否可行,还请母后做主!”
李太后微微点头,“你年龄还小,不能完全体会到杨宁这个想法的可贵之处却也正常,以后你就会慢慢明白的!”
说完,她目光霍然望向杨宁道:“杨宁,记得上次哀家就已说过,哀家与皇上授你专擅之权,东厂一切之事,你都可便宜行事,这次,也是一样,就按照你的构想,放手大胆地去做吧……!”
杨宁不由一喜,正要道谢,却见李太后深深凝望他一眼,又道:“杨宁,钧儿才登基没多少时日,如今朝廷内外的局势想必你也了解一些,可谓是内忧外患、时局艰难,我们孤儿寡母的……,钧儿年幼,哀家又是一妇人,实不知该如何应付这沉重复杂的局面,而正因为有了你……嗯,还有张居正、冯保这些人在,我们母子呆在这皇宫里才能安稳许多,至于以后,希望你能……继续尽心办事,为哀家母子分忧……!”
说到后来,李太后的眼眶不由已是红了,万历在一旁也是默然不语。
杨宁心里明白,这话听着是对臣子奴才的劝勉之言,但因了两人的“亲密”关系,这话李太后实际上却是在全杨宁留下来,不想让他离开皇宫,离开她的身边。
杨宁心里不由叹道:娘娘啊娘娘,我又怎能不明白你的不舍柔情,又何尝不知朝廷内外的困境,只是你怎么还是不明白,你的儿子终究有一天是要长大的,到时候若察觉咱们两个的事,那让咱们两个又如何自处!
“奴才多谢娘娘和皇上的信任,只要……只要奴才还在娘娘和皇上近前一天,只要娘娘和皇上还看重奴才,奴才必定竭尽全力,为娘娘和皇上尽忠,为大明江山出力!”
杨宁嘴上说着,但望向李太后的眼神里却是另外一层意思:娘娘,为报你这番深情厚谊,我杨宁只要还留在京城一天,自当竭力为你母子排忧解难就是了!
李太后何尝听不明白杨宁的意思,一时间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失落,目光复杂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