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虎讶异地望了杨宁一眼。向忠等人却是脸色大变。向忠急道:“督公。这、这绝对不行。此人实在太危险了。万一他意图对督公不利……。”
不待向忠说完。张为年也是急急劝道:“公公。就算要和这霸虎谈。这样子隔着牢门也是一样。何必非要以身涉险。若公公真有个什么闪失。让我等如何向太后娘娘和皇上交代。在场之人只怕脑袋也全都得搬家不可。”
静静听完二人的话。杨宁却只是微笑着道:“我意已决。你们不用再多说了。都退下吧。放心。咱家不会有事的。”说着。他又看向霸虎、嘴里却是对向忠等人道:“我。相信他。”
杨宁语气虽然平静。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向忠欲言又止。最终恨恨对其他人一挥手道:“将牢门打开。都退下。”
立刻有看守上前打开了霸虎的牢门。然后所有人都退了下去。临走时张为年恶狠狠地瞪着霸虎道:“若是你敢动督公一根寒毛。我发誓。绝对会将你的肉一片片剐了蘸盐吃。不要认为我在开玩笑。”
霸虎冷冷瞪着张为年。彷佛充耳未闻。
所有人都退到了远处拐角处。杨宁望着霸虎微微一笑。径自迈步进了打开的牢门。坐在了牢中石桌旁的粗糙石凳上。对霸虎道:“霸虎兄。他们都走了。咱们坐下來谈。站着怪累的。”
此时的霸虎。已由看守遵照杨宁的吩咐。被去掉了锁着双肩琵琶骨的铁链。虽然还带着手镣和脚镣。但如果他想对杨宁不利。这手镣和脚镣可以说完全只是个摆设。或许还能被霸虎用來将杨宁一镣铐砸成肉泥。
霸虎缓缓转过身。随着他的移动。手镣和脚镣发出哗哗的响声。直到走到石桌旁。霸虎并沒有直接坐下。而是隔着石桌、居高临下、一双眼睛沉沉望着杨宁道:“杨公公。我霸虎现在倒真是有些佩服公公的胆色了。但是……。公公难道就真得不怕我对你不利么。比如说。我这危险之极的罪犯突然发起狂來一把掐死你。或者……。拿你当人质。冲出这东厂大牢。”
对于如熊般雄壮的霸虎居高临下散发出的迫人威势。杨宁恍若未觉。而是抬起头微笑着对霸虎摇头道:“我一点都不担心。方才我已经说了。我相信你。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更相信我自己的眼光和判断。”
霸虎沉默一会。眼睛紧盯着杨宁。试图从杨宁脸上找到一丝掩藏的惧怕和强装镇定之意。但他能看到的却只是平淡如水和波澜不惊。
良久。还是杨宁微笑开口道:“霸虎兄。你站这么久。就不累么。再说咱们两个这个架势。也沒法谈埃”
霸虎这才缓缓坐了下來。望着杨宁突然來了一句:“杨公公。不得不说一句。你的胆色确实令霸某佩服。我霸虎平生决难服人。但想不到却在这恶名昭著的朝廷东厂遇到一个。现在霸某倒是有些明白了。为何你杨公公如此年轻却已经坐到了东厂厂督的位子。”
杨宁微笑道:“我也不得不说一句。能得你霸虎如此赞誉。我杨宁倒确实也觉得是三生有幸。”
霸虎忍不住道:“杨公公。我霸虎只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匪徒。却不知道公公为何对在下如此看重。”
“呵呵。霸虎。既然你急着要见我。那就证明你已经想通了。到了现在。你也就沒必要再说什么自己无恶不作、是匪徒之类的话了吧。我看你还是将你的事情原原本本讲出來吧。”
霸虎点头道:“不错。霸某正有此意。不过公公可知道霸虎是为何想通了。”
“哦。那是为何。”杨宁对这一点也有些奇怪。那日自己好说歹说。这霸虎就是三缄其口。愣是油盐不进。怎么这才过了几日。他自个儿就能想通了呢。
霸虎深深望了杨宁一眼才道:“实不相瞒。霸某最近看到这东厂地牢里的冤犯越來越少。那些个作恶多端的看守狱卒再也见不到。而是换了一批对待犯人温和的新面孔。听其他犯人和看守们的议论。我才知道。这一切。都归功于你这位新任东厂厂督的功劳。这些事情对我触动很大。也让我霸虎最终明白。你杨公公确实是东厂的厂督。更是东厂有史以來极为罕见与难得的开明、仁慈厂督。所以。霸虎觉得自个儿的案子有希望了。才想要见公公。求公公为在下做主。”
“哦。原來如此。”杨宁倒是沒想到。正因为自己改革东厂的一些措施。沒想到歪打正着却释去了霸虎的疑心。
“那你还是将你的事情先原原本本的告诉咱家。咱家才好为你作主。”
“好。”霸虎答应一声。便向杨宁讲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來历、以及入狱的经过种种。听完了霸虎从头到尾的讲述。杨宁才知道。自己当初对这霸虎的感觉确实是沒错的。而自己在霸虎一事上的坚持也是正确的。只是让他沒想到的是。这霸虎的案子竟比他原本想象的还要曲折一些、复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