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双眼。
临到饭点,营中升起炊烟,外出的役夫陆续返还。
因慕容鲜卑固守城池,没有任何出兵的迹象,役夫的胆子越来越大,凑上两什人,扛上竹枪就敢走出几十里。
“临近的河滩快挖遍了,不走远点不成。”
一名役夫放下竹枪,将扛着的草料堆到一边。另一人弯腰放下两只麻袋,袋中鼓鼓囊囊,隐约能听到虫翅振动的声响。
“前几天左军那帮怂货还笑话咱们,说咱们有肉不吃去挖虫子。”
役夫卸下麻袋,累得坐到地上喘气。掀起衣角擦着热汗,脸颊脖颈都被晒得通红,嘴唇干裂脱皮,神情中却带着几分畅快。
“如今怎么样?反倒和咱们抢!”
“可不是。”另一人放下草料,掂了掂不足平日的收获,哼了一声,“还有那些府军,平日里鼻孔朝天,说什么蒸饼既饱,掘土实为浪费体力。如今铲土比谁都利落,也没见比咱们强到哪里去!”
“就是!”
“我听说桓校尉处置了一个队主?”
“确有这事。”
“因为什么?”
“他在马鞍上动手脚,意图暗害府君。”一名出自盐渎的役夫道,“府君念着旧情,让他说清楚缘由,如果是被他人蒙蔽收买,诚心悔过的话,可以饶他一命。那人却不领情,想要同府君讲条件,府君不屑理他,就叫嚷着乌七八糟的话。”
“最后怎么样?”一名役夫好奇道。
“怎么样?”役夫冷哼一声,“被钱司马吊起来抽鞭子,抽完在日头下晒!典司马想上手,钱司马愣是没同意,说他劲大,两下抽死了怎么办。”
“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
“该死!”盐渎役夫恨声道,“不该让他死得痛快!”
话中的恨意仿佛有形,显然是恨毒了那名队主。
众人沉默两息,想到桓容对士卒的照顾,同样对那人恨得咬牙切齿。
不是桓校尉,他们如何能吃饱肚子?
敢害桓校尉,活该他生不如死!
役夫们闲话时,十余名步卒开始清点草料,一捆接一捆装上大车,运往营中羊圈和牛圈。
畜栏有专人看管,每日送入的草料和牵出的牛羊都要记数。这样虽然麻烦,却十分方便管理,更能避免出事后互相推诿,寻不到责任人。
另有数人记录麻袋数量,随后招呼役夫,就在营口附近摆开架势,将蝗虫处理干净,再送到役夫手中。
“这些煮过盐水,晒干能存上不少时日。剩下的足够两顿,每人能分半碗。”
有了额外补充,秦璟运来的牛羊消耗减慢,营中的谷麦也余下不少。
前锋右军上下逐渐习惯了煎烤蝗虫的味道,厨夫别出心裁,开始尝试新的吃法,在煎烤时加入食茱萸,连之前连道“不该”“天将降祸”的曹岩都胃口大开,一顿吃下不少。
桓容自备调料,每天和秦璟开小灶。
感谢秦璟送来牛羊,刘牢之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还会过来蹭饭。
对于处理蝗虫,阿黍没有半点别扭,按照她的说法,郎君得上天眷顾,才能想出这个办法。不然的话,牛羊吃完,前锋右军又要缺粮,还打哪门子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