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十头羊,三头牛,胡人换走两把弯刀和一只长矛的矛头。
目送他骑马离开,秦雷开口道:“府君,此人恐会引来贼寇。”
“无碍。”桓容嫌车厢里闷,干脆坐到车辕上,右肩靠着车栏,支起一条腿,手中的马鞭轻轻一甩,引来骏马一声响鼻。
“郎君。”阿黍捧上一碗茶汤,桓容咧咧嘴角,放下马鞭,将茶汤递给秦雷。
“茶不多了,大家凑合一下。”
“谢郎君!”
桓大司马沿途凿井,既造福了北方百姓,也帮桓容省去寻找水源的麻烦。
沿途之上,桓容从没遇上缺水的难题,倒是整日吃肉过于油腻,随车的茶叶大批量减少,如今只剩小半袋,不得不省着点。
秦雷饮过一口茶汤,将杯盏递给秦俭。
巴掌大的漆碗,在五六人手中转个来回,仍剩下浅浅一个碗底。
阿黍又取出一只漆碗,倒出小半碗,桓容几口饮尽,舔了舔嘴唇。
对整天吃肉的人来说,茶叶实在太重要了。难怪明初对草原实行贸易禁运,按照当时的情况,茶叶价值之高,比战略物资不差多少。
“如果他能引来贼寇,倒也不算坏事。”喝完茶汤,桓容放下漆碗,道,“省得一个个去找,浪费时间。”
荀宥和钟琳坐在另一辆车上,此刻正点起小火炉,优哉游哉的烤着肉干。
见胡人来了又走,桓容下令车队扎营,宰杀牛羊,埋锅造饭,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放下肉干,等着稍后喝汤。
“孔玙,不若猜一猜,胡寇何时将来。”
钟琳展开修长的手指,在炉边舒展关节,笑着缓缓摇头,并不出言,明摆着不上当。
“胡人何时来,你我等着便是。”
大车被围到一起,厨夫开始忙碌,待水烧滚,大块的羊肉投入锅内,很快炖煮出香味。
荀宥颇感无趣。
“孔玙越来越似半百老人。”
钟琳仍是笑。
“与其猜测胡人何时到,不妨猜一猜,人来之后,明公是杀是放。”
“哦?”荀宥眸光微亮,细思钟琳的话,不禁也笑了起来。
车旁的士卒转过头,两眼蚊香圈,当真是有听没有懂。
难怪大家都不乐意护卫这两位,听他们说话真不是一般二般的累。
傍晚时分,肉汤的香味在营地飘散。
十头羊,三头牛,一头没留,全部进了众人的肚子。
正如桓容所言,只要他在,绝不会让士卒饿肚子。非但顿顿吃饱,而且能吃得相当不错。
吃饱喝足,士卒分作五班,轮换警戒巡视,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贼寇。
天色渐暗,一阵朔风自北吹来,卷着星星粒粒的雪子,落在火堆周围,很快融化一片。
嗷呜——
远处传来阵阵狼嚎,士卒们早已经听习惯,连眉毛都不抬一下。
秦雷放下水囊,不顾被雪子浸湿变得泥泞的土层,单耳贴地,在心中默数。
大概十息后,秦雷站起身,大步走到武车前,道:“府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