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淳气结,天下哪有他这样自以为是的家伙。
这沈英,每次都能把她气着,暗自舒了好大一口气,故作老成地回道:“非也,我是极愿意的,你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栽。”
那厢故作老成,尹子禾这厢故作淡定,摆出一副“答案明摆着”的平静样儿。男人的婚姻大事,在表哥面前打死也不能落了下乘。
沈彩咯咯笑得厉害,“小相公小娘子,不知羞!”
沈英顿了顿,突然大力一甩袖子,像是跟谁生气:“今年来过碧水县,往后还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再来,这次定要好好转上一转。五彩山没去,娘娘坡也没去,昊义公主的故事传得沸沸扬扬,咱也去领略一翻。”
“怎么?”沐淳好奇他怎就不能来碧水了,毕竟是客人,刚刚自己是不是太凶了点。
尹子禾道:“明年开春姨父要回京述职,表兄得跟着进京,沈家是直隶人士。”
这是要进京备考了?沐淳并没觉着沈英有多少学问,行事也不像好学问爱科举的性子,不过是家庭环境桎梏罢了,也是个可怜人。
县学刚好放了假,尹子禾带着沈英无事便出去“遛弯”,有时遛得远当日就歇在外面。女孩子们都不知他俩在外面是怎么野的,有一次甚至连着四天没着家,要不是沈英带着军中下来的常伯和福宝跟着,曾氏姐妹估计得急得满山找。有那二位跟着,寻常十七八个汉子围上来也休想近身,加之大平盛世的,几家人竟没一个管这对不知野到哪儿去的表兄弟。大曾氏有正事忙无暇理会儿子,儿子贪顽,定是要耍够本,想拘也拘不住。
知子莫若母。
沐淳不怕尹子禾被沈英带坏,显然他也不像个温吞书呆子,越看越像他母亲曾氏。书呆子哪能说动手就动手,打得魏聪林鼻青脸肿的;温吞人哪能明明知晓男女大妨还青天白日硬捉女孩子手的。
现在一想到尹子禾,沐淳脸上下意识就露出笑意,可惜她自个儿完全没发觉。关系不同了吧,以前是假哥哥,甚至偶尔还会把人家当成小朋友,如今呢,这个假哥哥是自己将来的丈夫。从未有过婚姻的她,对于这种关系的改变,可以说是相当生疏的。恋爱毕竟和结婚是两码事,曾经的所有经验在此都没了用处。
她在桂花树下傻坐胡思乱想,大曾氏在堂屋和爹忙着盘帐和商量明年去州城开分店的事。
开分店这事本在沐淳的计划之中,三年差不多了,主要是,她总算长大了些。要不了几年沐家的香胰子铺终究会遍布大江南北,以后再做点香料生意,慢慢的往上跨,也不用窜太高,一家人安安稳稳有吃有穿不看人眼色就行了。州城开了分店,得再等一年她们家方能搬过去,因为原始的资金积累还不够,还有一点,则是古代迁户藉是个比较麻烦的事情。
搬走后,生活才完完全全脱离沐春儿原有的轨道,远离那些魑魅魍魉。何况已经定亲,终身大事都解决了那就好好认命养老吧。只是还要生孩子,生产这事应该能由她的,决定过了二十再说。还好还好,婆婆一家都是聪明人,跟聪明人相处才能惬意。
腊月初四,沐二郎把李代桃僵的香胰子交给魏氏,对方看也没看就点了银子收货,嘴里连番感谢,一切都像是沐家多想。顾杏娘大舒一口气庆幸自己没给家里招祸,沐二郎虽然对魏氏的古怪行径莫名其妙,但也放下了提起的心。纵使这样,他依然对女儿情敌一家抱有深深的防范。
腊月十一,州城传来急信让大曾氏速速回家。还好野了大半月肤糙人黑的沈英和尹子禾已经归来。不待停留,哥俩又赶紧收拾东西,尹子禾行事比沈英有章法,若不是他搭手,沈英绝对会挨她娘一顿痛骂。
大曾氏打点好自己跟女儿箱笼,儿子这厢刚刚儿也好了,她郁结的眉眼稍舒,叹了句:若是以后万不得已去了军中,娘也能放一点心了。
沈英默了默,没说话。
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