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给她哭得暴躁,霍地站起,叉腰指向她:“在家里时你就三天两痛要死不活,跟着咱们东跑西奔快一年也没见你真死掉。惯来只会装病装痛,只不懂装死!有肉你吃肉,咱们吃菜,没肉你吃菜,咱们喝水,别他娘的成天摆个病歪歪的贱样子恶心人!”
魏聪林这次没有像往常那样劝姑姑,娘烦,他更烦。算是看明白了,娘的眼里只有她自己,别的人都不是人,只有她是。就像刚刚,说了水不多省着喝,她一口气全部喝光,难道不知这是两个人的用水?
钱氏捂着胸口似晕不晕,就算没有泪光,也不影响她五官扭出哭泣的模样,丝毫不影响她发挥委屈状,比真哭之人还像三分。
胡红桃跟她娘一样,也是蓬头垢面,头上鸟可筑窝抱崽。本是懒懒躺在枯草上,此时也翻身而起,重重一跺脚:“舅母,你作出这副样子干啥!合着是我娘在欺负你?咱们哪一句说错了!”
钱氏活似被谁捂住了嘴,说不得话吐不出字,只知捧住胸口痛不欲生,引得旁边的男男女女看过来。继续下去,不出一会子,就有人过来劝胡家母女帮钱氏说话,魏氏跟胡红桃,由来落不着好的。
魏氏当然知道,吃了不下五回窝囊亏,气得尖声叫道:“钱氏,我入你娘!”
钱氏“呜!”趴向石地上,一边哭,一边捶打自己,“过不下去了过不下去了,嘤……”
儿子魏聪林仍没吭声。
魏氏还没骂痛快,但也没再尖嘶:“受不了过不下?得,攀上这崖走下去就是官道,听说这县里的父母官还是咱们的邻居,你去向他揭发宁王在哪,有你的享不完的富贵。投奔他去!快去!”
魏氏量她也这没胆,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魏聪林下意识低下头,没料正迎上钱氏悄悄仰脸看他的眼睛。
这个念头他二人早有,只是碍于胡大和李钟常在身边,没机会。
听说今天李钟潜进城找当地土司谈条件去了,到了这一步,他跟宁王还想着把边境三县占下来跟朝廷对抗,让魏聪林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他们只能顽抗到底,没了退路。而他魏聪林母子俩不同,跟宁王没有丁点正经关系,说白了,就是一只可有可无的狗。
五日前,魏聪林等人被新帝大军像撵耗子一样从山里撵出来,他得知宁王这边逃回去的营兵并没有遭到砍头。从那时起,他便生起了心思。
好在魏聪林尚有自知之名,清楚沐家尹家与他母子俩不对付,怕是少得要多磕几个头。但这事关朝廷大事,他好歹算是弃暗投明的功臣,又能拿他怎样?那尹家小子不像是义气用事之辈,孰轻孰重该是有计较。
说干就干,姑姑和红桃他是管不了了。
是夜,魏聪林扶着他娘鬼鬼祟祟逃出营地,浅一脚浅一脚在土坡子荒山上奔跑。耳边北风忽忽,烂靴吱摩擦着雪地吱呀呀,伴随长长短短的喘息声,向着“光明”而去。
“聪郎,娘走不动了,走不动了。”
“可能坚持?若是儿子背,咱俩天亮都下不了山。”
钱氏咬咬牙,只要能离开这鬼地方,去到人该去的地方,她坚持不了也得坚持。
魏聪林松一口气,就知道娘惯来就爱把力气省着花。
整整两个时辰,母子俩才到半山腰,都几尽虚脱体力跟不上了,不敢歇却又不得不停下歇口气。
歇完再上路时,钱氏完全提不起力,一步也不愿迈了。屁股像是在雪地里生了根,任凭魏聪林怎么拉也拉不起来。
“娘,您能行的!只有一半的路,山崖咱们都爬上来了,不能前功尽弃。”
“没,没力,气了。”钱氏说着竟想往雪里躺,“就让娘死在这里算了。”
魏聪林握了握拳头,默默俯身。钱氏就用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