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出了事,我父亲的官职被贬,那位少东家便又将主意打到秘方上来。这次他有了上回的教训,不敢再行买卖之事,而是买通了梨花的祖父叔父,他们趁家里没人时将赵大从家里接到赌场,再设下赌局,赵大一夜输掉上万银子,还签了婚书,将梨花嫁给那位少东家做妾。”
“若是买卖之事,尚可回转,这次他签的是婚书,赵大再混帐,也是梨花的父亲,婚书已签,这事就是板上钉钉。何况,那万两赌债,拿什么去还?”赵长卿眼中泪光闪过,“梨花很小就开始挣钱养家,从给人编篮子做手工开始,到打理起偌大铺面,整整十年的辛苦,就给赵大全都毁了。他们祖父、叔父受雇于人,只等梨花嫁过去便可得到大笔好处。而那位少东家,更是等着人财两得。不要说梨花,换了谁,谁都不能甘心。梨花已经走投无路,她出嫁前命人买了酒水,在酒水里下了蒙汗药,将父叔祖三人都杀了。”
“没有经历过的人,会说,她怎么不嫁过去做妾。可嫁过去,难道就是活路?也会有人说,就算没活路,也不该做出手刃父祖之事?梨花怕死么?她若怕死,不会去杀人。可是,她死了,梨子梨果怎么办?有这样里应外合、吃里爬外的父亲、祖父、叔父,既能卖了梨花给死对头,将来会不会卖了梨子梨果?”赵长卿忍不住流下泪来,道,“这事,先前没跟伯母说,是因为不知如何开口。不知情的人,会将她当成丧心病狂的人,只是,换了谁在她的处境,能比她做得更好呢?梨子梨果兄弟,不是被他们父亲养大,是由他们姐姐养大。别人如何说梨花,那是别人的事。可梨花对于他们兄弟,如母如姐,梨花被族谱除名后,他们每年都会祭拜梨花。不要说他们兄弟,就是我,句良心话,我也不觉着梨花有错。这事,不怪她,要怪只能怪命运如此。”
赵长卿想到小梨花便不禁伤感,王氏母亲也听得红了眼圈儿,叹息着说不出话。王姑娘劝赵长卿道,“姐姐莫伤感,两位赵公子都是有出息的人,想来梨花姐若知道也是欣慰的。先时不知这些内情,只听得风言风语,父母难免着急,如今知道缘故,我家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家。”
赵长卿拭泪叹道,“你能明白,就是梨果的福气了。那傻小子,被御史参了倒不急,只是担心亲事,生怕伯母妹妹难做,退亲的话都说出来了,只怕耽误了妹妹。要我说,先时再艰难的日子我也经历过,他也不是蜜罐子里长大的,人这一辈子,谁能一条坦途的过呢?还不是遇山爬山,遇水涉水。何况梨花的事,左都御史郑大人是一清二楚的。那年赵家出此事,郑大人正在边城做巡道御史,郑大人知此内情时,都感叹法虽难恕,情且可悯。依郑大人的为人,这奏章定是背着郑大人上的,要攻诘的也不是梨果,他一个小小翰林,谁会费这样的力气去害他呢?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王太太问,“那是为什么?”
赵长卿望向王太太,“那味我们配出来的秘料配方,后来又经改良,就是现在的调味粉。”
王太太微惊,“原来调味粉是你们的生意?”
赵长卿含糊道,“可以这样说吧。”
王姑娘问,“姐姐,我听说凡被御史参过的人,都要上折自辩的。赵公子是不是也要上折自辩?”
赵长卿点头,“自然也要的。我们正想着,一会儿便去郑大人府上。”
王姑娘忙道,“我家这里没什么要紧的,无非就是听几句闲话,并不会放在心上,别耽搁了姐姐的正事。”
王太太亦道,“是啊,也别叫你爹在书房啰嗦了,我去喊他出来。”说着就起身奔书房去了,王姑娘有些歉意,同赵长卿道,“我娘是太着急了。”
赵长卿拍拍她的手,“梨果算是少年得志,原想风风光光娶你过门,不想出了这事。”
王姑娘有些羞涩,“先前我定过亲的事也没好直接同姐姐说,姐姐也没嫌我。只要他为人正派,日子慢慢过就是,风不风光是给别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