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杂草丛生的树丛,有尖锐的细枝,还有一丛混生一处的荆棘,一根根的细刺张牙舞爪。
魏铭打量着荆棘的位置,道:“那人痛呼,想来是扎到了。”
“是呀!”崔稚脸上掩不住的兴奋,“他身上肯定有划痕!”
这样一来,就有两个条件可以锁定纵火之人了!
魏铭脸色也轻快不少,这是他的倏忽引出来的差错,不能让一心想要造出神火箭溜的朱总旗背锅。
两人准备往朱总旗家中报信,路过上次皇甫腾请吃饭的酒店,崔稚往里看了一眼。
上次他们就是在这家酒店吃了一顿安东卫所上水准的海鲜席面,又恰恰遇到了庞波醉酒闹事、庞申前来救场。
当时那庞波还嚷着,要喝五景酿。后来崔稚问过这家酒店的掌柜,全安东卫所,只有这家酒楼经营五景酿,卖的还是大酒罐里高度数的景芝酒,他们走的是景芝镇冯老板的路子。
崔稚看到大堂柜台的柜子上摆放的大罐的五景酿,脚步忽的一滞。
魏铭见她突然不走了,刚要问了怎么回事,就见她死死攥住了自己的袖子,“魏大人,我好像知道洒在营地的酒是什么酒了。”
魏铭一愣,错愕地反应了过来。
朱总旗家,大夫两针扎下去,朱总旗终于转醒过来。
朱任和朱太太简直喜极而泣,扑在朱总旗身上就是哭。朱总旗恍恍惚惚地看着两人,半晌,忽的摸向自己胸口。
胸前空荡荡。
“图纸呢?!”
“爹!”朱任面露苦涩,“图纸烧了一个角,咱们做真假图纸的事,指挥使已经知道了!”
指挥使知不知道,朱总旗不在意,可前面一句,朱总旗闻言呼吸几乎停滞了。
“你说什么?图纸烧掉一角?!还能补上吗?”他嚷了起来,撩开薄被就要下床。
朱任吓了一大跳,他母亲更是打了他,“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朱总旗却怔住了,看着儿子和妻子的神色,脸色又青又紫,“说,图纸怎么样了!还能不能补上?!”
“爹!咱们营和火器营的人已经尽力在补,只是、只是.......”
话没说下去,朱总旗也已经明白了。
他浑身一瘫,脸色灰败,“完了!完了!我是罪人!我是罪人!”
他猛地用手捶床,手上的燎泡几乎要被压破,朱任死死攥住朱总旗的手,“爹!不能怪你!你已经为了护着图纸险些被烧死了!况且指挥使说了,说是要把罪名栽倒倭寇头上去!图纸毁了,指挥使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啊!栽到倭寇头上,就算朝廷问罪,爹也能保全了!”
朱总旗听了,又恍若未听,“可我怎么对得起余公!怎么对得起大兴的军民!”
神火箭溜是保家卫国的神器!
朱任还想说可是,但他说不下去了。
说到底,神火箭溜的图纸毁了,神火箭溜重见天日的可能没了。
朱任一阵恍惚,就在这恍惚的瞬间,朱总旗忽的从床上跳了下来,朱任一愣,却见他发足狂奔,直直奔着厢房的墙上撞去。
“爹!”朱任倒吸冷气。
狂奔的脚步声中,朱总旗大喊,“余公!我对不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