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想,人是甘愿堕落的?。
他一个?奸佞之臣,却在祸乱朝堂的?道路上,一次次手下留情。
他怎会不愿为她低头?他极尽爱与恨,也?想要留在她身边。生生世世,他都甘愿对?她俯首称臣。
次日,晨曦。
宁久微独自从顾衔章房间?里醒来,没有再找他,乘马车回了宁王府。
昨晚喝了酒,去找他虽然非她本?意,但并不后?悔。
千日醉是烈酒,宁久微回到王府仍觉得有些头疼,于?是喝了银烛煮的?醒酒汤后?又躺下睡了一会儿。
再醒来便好了许多。
她没有睡很久,醒后?时辰也?未至晌午。
宁久微起来倒了杯水,喝完坐在榻上揉着脑袋。
“醒了?”
她抬头,“你什么时候来的??”
“早就来了,你一直睡觉,害我?等了许久。”
安禾走进?来,在对?面坐下。
“你这是喝了多少,还难受吗?”
“好多了。”
安禾叹气,“知道你酒量好,也?不至于?喝这么多。”
宁久微轻笑,“你关心我?啊?”
“乱讲什么。”安禾即刻反驳,“谁要关心你。”
拌嘴期间?,银烛端来养胃的?山药小米粥。热乎乎的?甜香气驱散了许多浊意,宁久微一边喝着,听安禾说话。
“你昨晚……去找顾衔章了?”
“嗯。”
她平静地应声。
“景州那边有消息了吗?”安禾问。
“暂时还没有。”
“真的?还能找到当年那位参政大人吗?毕竟一朝旧臣子……”
“能。”宁久微说,“能找到的?。”
安禾静了静,“明宜。”
“安禾,我?没有偏执。你相?信我?吗,真的?能找到。”
她语气如?旧,眼神清净,看起来没有任何情绪不好的?地方。
但是安禾知道她就是不好。
“我?相?信你,明宜。可我?怕的?是你深陷囹圄。倘若查清一切,你可以放下吗。如?果——”
“我?不知道。”
宁久微低着头,眼睫深深覆下,遮住了眸子,“就是因为我?不知道……”
安禾安静地看着她。
她的?声音轻轻传过?来,又柔又无情。
“这世上能放下的?事很多,唯两件不可以。一是国仇,一是家恨。”
“不管顾上卿是不是反臣,不管父王是否有苦衷。只要真的?是父王……我?与顾衔章此生都恩断义绝。”
“他亦是。”
宁久微本?以为她还有时间?。
但变故发生仍在一刻。
因皇叔,肃王殿下,林叶两氏将门,还有顾大人各方之力,南鄯求亲被陛下彻底作废。但随之而来的?是西域边境渐有动作,各地藩王之间?隐藏忧患。
陛下在朝上咳血倒下的?消息从宫中传来时,宁久微比任何人都意外。
上辈子皇伯伯便是如?此倒下的?,可那时皇伯伯倒在她和亲后?。这一次节点却早已经过?去。
她每次进?宫请安,都会向皇后?娘娘提及注意陛下身体,也?时常提醒皇伯伯自己,甚至还有太医院。
虽知皇伯伯的?身体是内里大耗,非朝夕可调养,可宁久微仍然想延长他的?生命。
哪怕他心狠时如?何也?不肯放过?宁王府。
但面对?陛下,她终究恨也?恨不彻底。因为这个?狠绝无情到连亲弟弟也?可以下杀意的?帝王,真的?给了她所有的?仁爱和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