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宁久微详细禀明后,宁彻放下奏折,起身踱步而来,“明宜姐姐的意思?是,借此?助北契的时机将西川兵权归还?”
宁久微颔首,“嗯。北契大漠边境处,有一半是大郢国土,恰是西川可控境地。那一片国土便是初代西川郡王打下来的,归还兵权兹事体大,此?次时机正?合适,算是天时地利人和。既能趁势维系与北契的交好?关系,威慑虎视眈眈的边国,也能名正?言顺放出西川兵权。”
并且,若有兰华公?主掌权,说服北契王打破如今诸国联结的局面,压制南鄯,便能维持和平的平衡。新帝即位,局势不稳则不宜有战,边境和平对大郢而言是利益最大化。
宁彻看向她,宁久微道,“这也是父王的意思?。父王说,该舍的就要舍,该牺牲的就要牺牲。大局为重。至于其他的恩怨情仇,本公?主心胸并不宽宏,西川郡王暂时动不得,以后就一定能动得。和西川一脉的世仇,本公?主会全?部记着。”
宁彻走近一步,微微低头注视她,“朕也会替宁王府和明宜姐姐记着。”
宁久微看着他,眉眼?弯了弯,“陛下好?像长高?了?”
宁彻笑了笑,“明宜姐姐,朕这个年纪不会再长高?了。”
他仍和那时在起云台初见时一样,不过成为天子的少?年,自然而然地便多由内而外?的沉稳与睥睨天下的贵气。
她会一直记得宁彻现在看她时的眼?神?。
捍卫这样的眼?神?,便是宁王府的使命。
“过几天是寒食节,来王府一起吃青团吧,阿彻。”
宁彻牵住她的袖子,笑意蔓延至眼?底,“好?。”
天际的薄云随风变换着,虽已是春季,清寒的天气仍显得有些萧萧。
出宫的大臣前前后后,零散地行走在御道上。
内阁两位大学士走下雕龙刻凤的白石阶,并肩相谈。
“我?本打算劝陛下隔岸观火,纵观北契与他国局势,但陛下要归还西川兵权,看来是要帮助北契压制南鄯。”
“这容易激化矛盾啊。”
“可不是。”
“我?听说,是明宜长公?主说服陛下归还西川兵权。”
秦大学士身为老臣,从前和太傅大人张殿臣是一卦的人,看不惯宁王府。
他冷哼一声,老神?在在地摆摆手,“这长公?主殿下做事,和她父王年轻时如出一辙。轻狂。”
“陛下信任宁王爷,仍未将墨京玉牌收回。如今更是交到了长公?主手上,若是交给肃王殿下便罢,可长公?主殿下毕竟年轻,又是一位公?主……”
秦大学士抬了抬眉,“这话我?倒不认同,你?只看明宜长公?主拥立陛下登基做的那些事,对付旧党的手段,便不能只看她年纪如何。何况公?主又如何,堂堂宁王爷的公?主,肃王殿下的王妹。她手握墨京玉牌,我?倒是心服口服。”
……
两人说着话步下阶梯,身后蓦然穿入一道漫不经心的嗓音,“还是秦大学士明事理。”
“……顾大人。”
顾衔章朝两位大学士微微一笑,“若是人人都能像秦大学士这般明理,哪还有那么多麻烦。”
他轻描淡写地说完,从两个老头中间穿过,慢步离去。
两位老臣望着顾衔章远去的背影,无言相视一眼?,也不知道他听了多少?。
这御史大人还真是无处不在,还好?没说什么长公?主的坏话……
当初那些气焰嚣张处处针对公?主殿下的党臣,如今都已然没了气焰。有些更是下场惨淡。
这顾大人以前是在朝上不屑一顾,瞧不上任何人,更不欲争论。现在则是仗着有长公?主殿下撑腰,在朝堂上也愈发?傲慢跋扈了。
一回宁王府,顾衔章便去了书房,没找到公?主殿下,才?去院子里。
宁久微不喜欢待在屋子里,除非盛夏和隆冬,天气舒服的时节不管干什么她都喜欢待在院子里。
这会儿她正?喝着银烛泡的茶,手里翻着一册名单。
桌上摆着一盘终局的棋,是公?主的黑子胜。
对面还有一杯未饮完的茶。
顾衔章落座,“有人来过?”
宁久微慢悠悠回答,“嗯。祁衡哥哥刚走不久。”
“原来是二?公?子。”
顾衔章随手将那半杯茶泼出去,把茶杯放远。
宁久微放下名单,抬头看向他,“祁衡哥哥和我?说,你?撕了我?送他的扇子?”
顾衔章轻嗤,“他还真会告状。”
宁久微:“所以你?撕了吗?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顾衔章为自己倒了杯茶,“他成天拿着那扇子,我?只是借来看看。”
“只是看看怎么会撕坏?”宁久微捏起一块点心,责怪道,“你?知道那扇子本公?主画了多久吗?”
顾衔章看她一眼?,“那公?主若是也送微臣一把亲自画的折扇,我?就不会只能看二?公?子在我?面前天天炫耀,心生妒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