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还挂着白色的挽联，江毅看了一眼，黑色的气在整个房子周围穿梭。有吃过晚饭的村民看见两个陌生的年轻人，站到王婆婆家门口，村民有些害怕，远距离的关注江毅和付书华。

江毅推了推门，没有推动。“你们是干什么的？”有村民开始询问。

“哎呀，人家是来调查的，说要做个啥子专题。我们也搞不动，配合就行了嘛。”王大爷耐心的解释道。村民多少有些不敢靠近王婆婆的房子，只远远的看着。

王大爷把他们送到门口，就退了回去。付书华看着紧闭的大门，江毅看了他一眼，付书华退后半步，抬脚蓄力。“砰”的一声，大门被踢开了。

村民见状想上前阻拦，可是又有些害怕。好在王婆婆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都伸直了脑袋往这边看。王婆婆才死没几天，房屋里的东西，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一间小房子，一个客厅，一个卧室。旁边小屋是厨房，一眼到头。江毅来到王婆婆的卧室，付书华跟在后面，看见床上躺了一个人，吓了一跳。

“这是？”

“这大概就是王婆婆了。”对于付书华能看见亡灵之事，江毅并不奇怪。毕竟付书华也是死过的人。

江毅走到床前仔细一看，发现王婆婆就睁着发白浑浊的双眼，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身上被黑色的气缠绕着，“王婆婆？”江毅试探性的叫出了声。

微胖的王婆婆，满脸皱纹。转过头，用浑浊的眼睛看着江毅。嘶哑的声音，像老旧的风箱“你是？”

“去投胎吧，你都死了，在这儿干嘛？”

王婆婆撑起双手，想要坐起来，付书华见状想要上去帮她一下。江毅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沾上死气，对身体不好。”付书华只好停住脚步。

王婆婆试探性的起身，又躺了回去。“我要等我儿子，我要等我儿子。”嘴里不停的念着这句话。

江毅白了一眼“你见到他就去投胎？”不等王婆婆回答，直接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进来，我带你去见他。”把盒子递给付书华，付书华双手捧着盒子，江毅直接上手拖起王婆婆，嘴里念着什么。王婆婆化成一股黑烟，进了盒子。

黑色的气围缠绕着盒子周围，江毅拿过来准备放进背包，却发现黑色的气不断攀着自己的手往上窜。

“就这样完了？”付书华惊讶江毅这速度。

“不然呢？跪着求她去投胎啊？方法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付书华点了点头“有道理。”

江毅装好盒子，背上书包“走吧。”

村民见两人从屋里出来，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全都围了上来。“咋回事呢？小兄弟。”

“没事，打扰大家了，我们就先走了。”趁着天色并没有完全黑，江毅只想快点回去。带着付书华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在小路上，趁着四周无人，江毅拿出纸笔，在上面写着。指尖夹着轻轻一挥，纸瞬间被火焰吞噬，消失无踪。只留下一些黑色的灰烬。

“得让曾明给我把记录本带上来。”看着燃烧的灰烬，江毅给付书华解释着。

来时的路长，回去的路短。终于看见自己车“晚上我来开，你去休息一下。”知道付书华几乎一整天都在照顾自己，江毅想让他休息一下。

早上起床的时候江毅就看见记录本在桌子上，心想“曾明这办事速度挺快。”付书华则早已做好早餐在等着江毅。

“什么时候去找王婆婆的儿子？”付书华一边吃饭一边问江毅。

江毅看了看窗外的太阳，“晚上吧。”通过记录本他得知王婆婆的儿子王伟在隔壁市一个餐厅打工。

晚上付书华驱车带着江毅来到了王伟工作的餐厅，正是晚饭时间，餐厅人满为患。江毅把王婆婆从盒子里放了出来，王婆婆正坐在后面。

“走吧。”两人一鬼走进餐厅，王婆婆飘在两人身后，浑浊的眼睛四处张望。

“怎么不见我儿子？”王婆婆有些焦急的询问。

像餐厅的服务员打听了一下“你说王伟啊？在后厨呢。”服务员看着俊美的江毅，心想“还有这么好看的人来找王伟啊？”

用餐高峰期，后厨也不是随便让人进的。付书华就点了两个菜，跟江毅坐到了餐厅的空位上。服务员好奇的看着付书华和江毅，明明是两个人，却要了三幅碗筷。

等了很久，终于过了用餐高峰期，江毅找到餐厅经理，告知了自己的目的，希望找一下王伟，经理将他们带到后厨。洗碗池旁边，站着一个佝偻这身子，瘦弱的男子，旁边是堆起来的餐具。身后的王婆婆一下激动了起来“儿啊……”她想要扑上去，想抱住自己的儿子，身体却穿了过去。

“王伟，有人找你。”经理站在水池旁，像王伟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两人。

王伟赶紧拿围裙擦了擦手，一脸迷惑的看着江毅“你们是？”

“你母亲生前最想见的就是你，所以我们带她来看看。”江毅面无表情的说。

王伟把江毅和付书华带到员工用餐的地方，眼里满是无奈“我不是不想回去，你也看到了，生活所迫。我只想多赚点钱给我老娘，可是没本事，没学历。什么都干不了。”说完捂住了脸。

王婆婆睁着浑浊的双眼，想哭，却哭不出来“我苦命的儿啊。”

“我妈其实身体一直不怎么好，我之前给别人工地上干活，身体不如以前，只好来帮人洗盘子。可是，我再回去，洗盘子都没有机会了。”想起母亲，王伟眼眶也红了“我不是不想回去，是我这样，我无法面对她。”

江毅和付书华静静地听着，“人这一辈子，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病。当我听到我妈死去的消息，手里的钱，甚至棺材都买不起。”王伟的眼泪从指缝中流了出来“我要是有钱，我就不会连我妈死了，我都回不去。”

王婆婆一直在王伟身边，想帮他擦掉眼泪，手掌不停的穿过王伟的身体。江毅看着王婆婆“现在可以了吗？”王婆婆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大坪村，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外过得有多艰难，心里有过怨恨。可是在看见自己孩子的那一瞬间，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哪有母亲不爱自己孩子的？

王伟迷惑的抬起头，江毅摆了摆手“不是问你。王婆婆死后的遗愿就是想见你一面，才能安心投胎。现在见到你了，她可以走了。”

王伟激动得站了起来，“你是说，我妈在我旁边？”

江毅点了点头，30多岁的男人，一下哭了出来“妈，孩儿不孝。”

“王婆婆说，她不怪你，只是苦了你一个人在外面。”江毅转达着王婆婆的话。

王伟“砰”的一声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声音哽咽“妈，孩儿不孝。对不起你。”

王婆婆摇着头“我不怪你，怪只怪老娘没本事。没能给你好的生活。”又看着江毅，“麻烦帮我转达一下，我没怪他，看见他过得如此艰难，做娘的心理难受。我走了，希望他以后好好的生活。”

江毅把王婆婆的话告诉了王伟，不管沉浸在悲伤中的王伟，“待会有人来接你。”带着付书华走出了餐厅。

付书华不解的问“不管她了？”

“我给地府那边传了信，待会有人来接她，剩下的事，就不用我们管了。”

“你累了，休息一下，回去我来开。”付书华让江毅坐上了副驾驶。

“对了，你不回学校或者孤儿院吗？”江毅有些不解，自从付书华死了过后，似乎并没有人想过找他，就像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样。

“我已经毕业了，之前读书的时候，一直都是边缘人物。没什么朋友，刚打算找工作，就死了。没人知道，没人关注。”付书华顿了顿“至于孤儿院，大家肯定都以为我在外面努力找着工作呢，等再过段时间，回去看看。”

江毅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自从父母老死过后，自己好像也是这样。没有特别亲近的人，没有特别关心的事。对身边的一切都比较淡漠。偶尔流露出对已死之人的同情，不知道是同情他们还是同情自己。

等红绿灯的时候，付书华转头看着江毅，才发现他没有系安全带。侧身上去，江毅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灼热的呼吸打在江毅脖间，江毅白皙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晕。“干什么？”

付书华拉过安全带插上“系好安全带。”看着江毅微红的脸，付书华也有些燥热。江毅薄唇轻启，付书华心想，不知道吻上去是种什么感觉。在靠近江毅的一瞬间，他仿佛闻到了江毅身上淡淡的香味。

“我一个死人，系什么安全带。”突然被人凑那么近，江毅说话声音都高了两度。

“那……那也要注意安全。”付书华说完启动汽车，脑子里全是江毅。两人一路上都没在说过话，各怀心思。

当晚，付书华做了一个关于江毅的梦。一大早醒来，就躲在自己房间的浴室揉搓着内裤。

这边江毅也不好过，一晚上，脑子里全是付书华凑近时的样子。

当两人早上都顶着黑眼圈出现在餐桌旁时，默契的没在提起昨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