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棵樟树,枝杈落得很低,几乎和宋简的头顶平行,四面延展的
枝叶像巨伞遮蔽了老大一块空地,外围经过的路人很难发现树干上挂了一个箱子,只有像宋简这样蹲着仰视才能看见。箱子上盖着黑色的绒布,有点像遛鸟用的鸟笼,但是更大。
他低头走进了树枝遮蔽的阴凉区域,近距离观察。那箱子是木质结构,用很长的螺旋钉固定在树干上。宋简用手摇了摇,几乎纹丝不动。他看见箱子的一侧还写上了八个红字:“投币一元,可知未来。”
很明显,这个木箱设计极为简陋,里面只有一些简单的布线和廉价的灯管,最具有技术含量的大概就是底部的机簧,触发后分至两边的弧形木板便能合拢,形成一个碗口大小的圆洞,但因为弹簧断裂,这个机关已经失效。木箱顶端也有一个小洞,像老式房屋里的天窗,但用黑绒布盖上,应该不是用于采光。
宋简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箱子,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问。
“后来,那个傻子把头塞到那个箱子里,他女朋友就生气跑掉了。你想嘛,正常人谁会玩那种无聊的游戏?除了小孩,要么就是他那样的傻瓜。”
“小孩?”宋简像是被人捶在脑壳上,太阳穴突突跳动,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浮现出来。芝县“狗街”上发生了一起命案,他和副队长梁中行以及几个同事来到了风雪中狐婆岭上的小山村,击毙了一个正在磨刀的疯子,救下来一个只剩半条命的少年,也发现了许多失踪学生的尸骸。那个唯一的幸存者说过,那疯子就是用这样一个木箱激发了他的好奇心,从而将他们推向万劫不复的绝境。
那孩子叫什么来着?对,庄生。
这是一个巧合吗?宋简的脊背已经被冷汗湿透:“这个箱子是谁放在这里的?”
“谁知道呢?”
“你不是天天在这里吗?”宋简焦躁起来。他觉得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可这女人偏偏在关键时刻卡了壳。他只好继续做出牺牲:“你想想,再好好想想,想出来我还买你的烟。”
“警察会来的喽,我们得打游击战,哪能天天待在一个地方。”
宋简的脑子慢慢冷却下来,整理自己的思路:“你说那个女人跑掉了?”
“是啊。”
“到底是跑,还是走?”
“是……跑。”烟贩子犹疑后又很肯定地回答,“她好生气的,跑得好快。”
“你真的能看出她很生气?”
“也不是,是我猜的。我老公不听我的话,去玩那种无聊的玩意儿,我也会生气的啊。”
“那么,有没有其他人出现。”
“有一个。”女烟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