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用淡红的校服外套将小孩包裹着,抱着她往最近的医院跑去。
手仍在流血,又冷又疼,又慢慢变得麻木失去知觉。小孩对她而言已经不算轻了,好几次险些抱不住,心跳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急促,脚步却越来越迟缓,医院离这不远,她却像是永远到不了。
雨未曾心软怜惜,很快没过脚踝,雨水拖拽着她,雨点在她四周跳跃,道路两旁的树在起舞,风在高声欢呼,它们似乎都在嘲笑她,嘲笑她的无能,嘲笑她的无知。
“姐姐……”
“我在,不会有事的,别担心,没事的。”
在精疲力尽前,她终于把小孩送到了医院,耳边有些轰鸣,旁人说了什么她听不太清,只知道小孩发了高烧。
云芷坐在医院过道的凳子上,攒了些力气,拦下了一位医生:“你好,我妹妹没其他什么事吧?”
那是个五十多岁的男医生,正是爱训人的年纪,闻言瞪着她:“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不是让你赶紧去处理伤口吗?怎么还在这里?护士,护士呢!带她去钱医生那。”
于是她就这样被拖走了,那一拳用了全力,有些轻微骨折,小臂上的两道划痕被缝了十三针。身上的麻木退却,痛感漫了上来,一阵一阵地拉扯着她的神经,浑身被浸泡在疲惫中,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小孩睡觉不老实,踢踹着被子,难受的闷哼时不时从喉中传出,像是热得难受,又像是想摆脱可怖的梦魇。
云芷握住她打点滴的手,两人的虎口处紧紧交合在一起,她轻轻拍着小孩的心口,“不怕,小晚,我在这里,不怕。”
昏睡中的人似乎听到了她的安抚,慢慢安静了下来。
点滴打完,天也黑了,大雨终于肯偃旗息鼓,呼啸的狂风也终于疲倦,凉薄的月色透过医院冰凉的窗,微弱却盈满了房间。
咄咄逼人的世界,赏赐般给了她片刻停歇。
云芷趴在床边,小孩的心跳和呼吸萦绕耳畔,月亮在她身上镀了一层冷白朦胧的光,像是贪玩跑到人间的精灵,脆弱而又美丽,一切都那么不真切。
她不知不觉陷入困倦,身上的寒冷与疼痛都没能阻止她,她是真的累了。
半夜,小孩却独自醒了,周围漆黑一片,月亮早已躲进云层,陌生的环境,冰冷的气息,最能滋生恐惧黑暗,占据了一切,无处不在。小孩将自己缩成一团埋在被子里,无助地颤抖着,发出如同小兽一般的呜咽。
“姐姐,姐姐,姐姐……”
“小晚,小晚。”半梦半醒间,她听见小孩声声微弱的呼唤,瞬间被拉回现实,眼睛还未适应黑暗,便急着去安抚不安到极点的小孩,“我在,我在这,别怕,怎么了?姐姐在这,你看看,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