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媛却已开始抹泪:洛黛,对不起,妈妈没有照好顾你,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没事,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看到洛清媛落泪,心有不忍,她违心地道。身为一个母亲,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却选择和父亲一起将她抛弃,这道伤疤,将长久地存留在心口,无法愈合,她又怎能不怪。
她的话极为平淡,不是释怀,而是已经不想计较。这个家,这个家里的人,于她,都已经陌生到有如路人,既然是陌生人,又何必计较抛弃与否。
洛清媛看着自己女儿这副平淡的样子,眼泪流得更急:妈知道,你一定是怪妈妈的。妈妈倒希望你能把责怪的话说出来,这样,妈妈会轻松一些。
妈。林洛黛轻轻叫出声,眼前这个保养极好却生性柔软的女人,她该说些什么来责怪她?她抚上了洛清媛的臂,展眉道:以前的事就别提了,我不会怪你的,你也有你的难处。洛清媛的情绪这才慢慢缓解,擦干了脸上的泪,道:这花长得这么好,等下我叫张妈摘一些给你带回去。
林洛黛低头,看着花。原本这里是没有花圃的,但现在,被细心的人用水泥围成了一个小小的花圃,花圃呈心形,确实像一颗跳跃丰满的心。花枝根根笔直,有一两棵茎细的也用小树枝撑起。花根下培了土,围着根部堆成好看的圆形,每一个圆形都差不多大,像是由人精心计算过。
花下根本看不到一根细草,干净至极,却还留下浅浅的青草被拔过的痕迹,看得出来,维护这花圃的人极为用心。家里没有专门的园丁,只在需要的时候从外面请一个过来,不可能把这个小小的角落处理得这么精细。
显然,这应该是家里的人保养的。
不用了。她回答得极为干脆。她喜欢种花却不喜欢伤花,没有了生命的花,再美也是凄然。
是谁把这里保养得这么好?她忍不住问。洛清媛怕脏,而林洛玉向来不懂得打理这些,父亲常常忙到脚不沾地,更不可能帮自己照顾这些花。
洛清媛面色微白,迟疑好久,才慢慢出声:是...
太太,菜已经准备好,是您亲自动手还是由我来做。张妈不知何时出现,微微喘息,显然是跑来的,她对着洛清媛问道。洛清媛想了一下,道:还是由我去做吧,洛黛吃惯了我做的饭菜。
说完,她跟着张妈离去,独留下林洛黛一个人。
百合花开得招摇,每一根枝上都嵌了好几个花托,白白的一片,脱俗美丽。林洛黛不忍折损,只将其中一枝拉过,置于鼻端,轻轻地闻着。清浅的花香,带了淡雅的蜜味,沁人心脾。
她闻得失神,不曾看到背后有人接近,直到余光里撇到了长长的阴影,才猛然醒悟。
到来的,是冯绍华,他背光而立,将一张还算俊毅的脸庞隐在了暗光里,看不真切。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她,以至于她回身时,目光毫无预期地与他撞击在半空中。
林洛黛迅速收回眸光,平静下了自己。
过得还好吗?冯绍华出声,柔软深情,暗光中,深黑的眸珠炯炯明亮,深情款款。他的目光落在那些百合花上,唇角拉开了欣慰的笑意:知道这是你最爱的花,我每天都会来照顾它们,喜欢吗?
说完,他走几步,停在她面前,伸手捏住一枝花,放在鼻间闻了闻,眼底一片柔软,就似看到了最爱的恋人,喉间发出满意的喟叹。
林洛黛对花的喜爱一时无存,冰冷地放开了指间的花束。上次的事情虽然已经平息,但在她心里已经落下了阴影,对于冯绍华,没有一丝说话的欲望。她板脸,抬步就要离开。
这里,只有唯一一条路,被冯绍华占据,她只能从他的身侧越过。她的速度极快,肘不经意间碰到了冯绍华的臂,林洛黛偏开身体,宁肯让自己的脚步入草从。
黛儿!冯绍华出声呼唤,带着一种无法割舍的低沉。林洛黛的脚步一凝,略顿了一下。
上次的事,我可以解释!他低声道,眉角痛苦地拧起,仿佛陷入了某种极致的痛苦。林洛黛将唇抿了抿,头抬得老高,一副不想听他解释的表情。事情已经发生,再多的解释都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