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熙进来的时候，沐凌轩正拿着手机，坐在阳台的地板上发愣。

叶子熙没有去打扰他，转身去屋子里搬了一个小凳子，放在沐凌轩身后。

“地上凉。”

沐凌轩回头，原本精神的脸庞，仿佛在刚刚过去的十分钟内，经历了半辈子，满是疲惫。

沐凌轩接过叶子熙手里的凳子，自己却还是坐在地上，把叶子熙拉在凳子上坐好。

冬天的太阳落下的很快，加上城市里一栋比一栋要高的写字楼，夜色已经悄然降临。

“她……”

沐凌轩喉咙滚动了一下，叶子熙微微侧身，只能看见沐凌轩的侧脸，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但是叶子熙知道，沐凌轩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叶子熙没有说话，而是把手轻轻放在沐凌轩的大手上。

“你恨她吗？”

叶子熙一愣，随即摇摇头。

“以前我真的是恨透了她，恨她的纠缠，恨她的狠毒。”

沐凌轩不由得苦笑，这既是对自己年少时期的无知的一种嘲讽，又是对叶子熙的一种愧疚。也许，这种愧疚，并不仅仅是对叶子熙的。

叶子熙始终都没有说话，一直在静静地听着沐凌轩诉说。

“就连我的腿，”沐凌轩按了按自己重新恢复直觉，有些恍惚，现在的腿除了因为蜷缩而有些发麻，和正常人已经一般无二。

“莫凌和她商量，两个人收买了出租车司机，她亲手导演了我的拿出车祸。”

沐凌轩的语气很平静，但叶子熙内心却不能平静。

沐凌轩从来都没有和她说过这些，如果今天不是沐凌轩自己说出来，估计叶子熙一辈子也想不到，沐凌轩的车祸，是萧雅妍亲手导演的。

但叶子熙在沐凌轩的语气里没有听到丝毫的怨恨，如果硬要说里面有情感，叶子熙只听出了后怕，深深的后怕。

“当时我躺在病床上，心里恨透了那个撞我的人。”

沐凌轩咽了一下口水，接着说道:“后来杭帆把调查的结果告诉我的时候，我很愤怒，恨不得立刻把萧雅妍碎尸万段。”

沐凌轩微微喘着粗气，平静下来后，他反握住叶子熙的手，握得很紧，叶子熙感觉手背都有些吃痛。

“直到后来我们的孩子出生，我的腿彻底好了，那时候，我知道自己可以拥有你，可以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拥有你。”

沐凌轩说的有些激动，叶子熙感觉手背上的力量在不断变化，手被握的时紧时松。

“可是你知道我不会离开你。”叶子熙小声的辩解，声音里还有些委屈。

“是，可是我无法说服我自己，你那么好，残疾的我，根本配不上。”

沐凌轩声音低沉，但却像是在怒吼一样，后背微微颤抖。

“别说什么配上配不上的。”

叶子熙的声音很温柔，像是山谷里的风，不徐不疾。

“不过，我刚刚知道她无法怀孕，那时候我才放下心里的恨。”

沐凌轩语气很放松，后背的颤抖也止住了。

“沈宏伟不会亏待她的。”叶子熙轻描淡写的说着，对萧雅妍既没有恨，也谈不上同情，只能说，一切都是她自己做的，不管是什么。

沐凌轩可能是觉得地下确实有些凉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把叶子熙从凳子上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