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朗西斯科立刻举起了右手，吉尔森马上捂头，惨叫道：“对不起！老大你想问什么，我说，我说！”

都是好名字

人得有眼力劲儿，尤其是对街头混混来说，更得有眼力劲儿才行。

能惹的人可以惹，惹不起的人就不要惹。

在美国这个枪支极度泛滥的国家来说，两个人一言不合拔枪就打这种事司空见惯，但是，对于在街头讨生活的人来说，还是得能分清什么是不能惹的人。

作为一个黑手党家世家传人，作为一个替人处理脏活儿黑活儿的职业打手，作为一个开枪根本不会警告，杀人是职业而非斗气的人，佛朗西斯科身上就有这种不能惹的气质散发出来，而且很容易就能被吉尔森他们这伙人捕捉到。

惹不起就不要惹，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句名言放之四海而皆准，混混也不是头铁到要找死才行，所以，吉尔森跪的毫无阻碍，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现在，开门的和拿着霰弹枪的也陪着吉尔森跪下了，这倒不是为了羞辱他们，而是为了方便看管，免得他们有机会掏出一把枪来，这个可能性不大，可是总要防范一下的。

只有那个胖子戴维，话也不敢说，气也不敢喘，乖乖的站在了一旁。

而高光呢，他现在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跪下的三个人，正在好好思索他该怎么和这些算不上黑帮，也不是良善之辈的混混说话。

沉思良久，高光终于对着吉尔森道：“我本来不打算和你这样说话的，但是既然已经成了这个样子，那就这样说吧。”

高光往后靠在了沙发背上，然后一股浓重的臭味钻入了鼻孔，于是他身体再次前倾，一脸严肃的道：“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收赃的，主要收什么，收到之后又是怎么处理的。”

“我只收奢侈包，几个最顶级的牌子，其他的东西都不收的。”

吉尔森答的很快，他现在还没彻底搞清楚状况，所以在说了自己的营业范围后，飞快的道：“我刚刚把收到的一批货全都卖了，现在我有钱，我有钱，哥们你要钱吗，我把钱给你。”

“我不是抢劫的，但是……你有多少钱？”

“一万！哦不，但是现在还有九千四，六百……在他那儿。”

吉尔森看了戴维一眼，然后他哭丧着脸道：“我买了六百块的可咖因，我都给你。”

竟然是瘾君子，高光还没说什么，迈克却是大惊，他骇然看向了胖子戴维，而胖子戴维急声道：“我只是送货上门外加收钱的小弟，拜托不要抢我，否则我会死的！”

高光伸出一只手按住了头，他觉得有些头疼，然后他摆手道：“好了，告诉我，你卖出的这批货都是什么，有多少，是从哪里抢的。”

吉尔森立刻道：“一共二十二个，都是古琦，这个星期我就收了一单，他们四个人从梅西百货抢的。”

“那个梅西百货，西好莱坞区吗？”

“是的，没错。”

“是你自己的人，还是不认识的劫匪。”

“当然不是我的人……我认识，但他们都是抢到了东西后把东西卖给我，就像，就像他一样。”

吉尔森终于还是看向了迈克，迈克耸了耸肩，却是没说什么。

高光点了点头，道：“很好，告诉我你把货卖给了谁。”

吉尔森纠结了，他在犹豫该不该说出自己上家的名字，但是根本不等他犹豫超过三秒钟，佛朗西斯科直接一脚揣在了他的背上。

一脚把吉尔森踹了个狗吃屎，佛朗西斯科也不说话，从后面一脚踹翻吉尔森，然后一脚踩住吉尔森的脑袋，双手把吉尔森的衣服领子从后面往起一提，用个很古怪的方式勒住了吉尔森的脖子。

吉尔森被勒的喘不上气，他在挣扎，但是在佛朗西斯科的脚下却根本动弹不得，而吉尔森两个手下看的目瞪口呆，大惊失色，却连句话都不敢说。

高光就怕把吉尔森勒死了，而过去了至少三十秒之后，佛朗西斯科终于抬头看了高光一眼。

“放开他。”

高光发话了，佛朗西斯科松开了吉尔森的衣服领子，抬起了踩着吉尔森的脚。

吉尔森在地上痛苦的扭曲了好一阵，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咳嗽着大吼道：“是便利店，便利店罗尼，他叫便利店，我的货全都卖给他了，他是大买家，他会把赃物销往世界各地，他很有钱，很有钱！”

终于哭出了声，也不知道杰尔森是被勒的，还是哭出了鼻涕，而他也不敢擦，就跪在地上啜泣着道：“别杀我，我把钱都给你。”

高光有些失神。

便利店这个绰号听起来还不错，至少一听没有贬义，而且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卖东西的地方，而且是还是无处不在，非常方便的那种。

还是人家的字号好啊，听起来就好，比什么疯狗强多了，而且一说就能让人记得住。

高光心里暗叹，然后他很和煦的道：“便利店罗尼是什么人，他在什么地方，多大年纪，全名叫什么？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便利店罗尼是个白人，呃，三十岁左右，他以前偷东西，抢劫，后来他开始收其他小偷偷的东西，他手下有很多人，他开一辆法拉利，他还有一辆捷豹，一辆奔驰，让我想想……”

吉尔森生怕挨打，他慌乱的思考了片刻，赶紧继续道：“他每次都是现金结算，有一次他让我看到了满满一包的钱，至少有几十万美元，我觉得他是故意让我看到的，还有，还有，他手下有好几个人，都是……亡命之徒，敢杀人那种。”

“说说你们的交易流程。”

“好的，我有货之后就打电话给他，他会到我这里收走，我知道至少还有几个人都是把货卖给了他，哦哦，还有，我以前是把货卖给黑影的，但是罗尼两年前干掉了黑影，没有证据，但谁都知道黑影是被便利店罗尼干掉的，所以现在便利店罗尼是最大的收购商，应该是，他是最大的。”

黑影这个绰号听着也还行，应该是个黑人，但是很厉害那种，应该是，这种绰号指向性还是挺明显的，反正比疯狗好听。

高光忍不住再次品味了别人的绰号，然后他发现吉尔森过于恐慌了，说话颠三倒四的。

“好好说，别害怕，想清楚了再说，你确认便利店罗尼是洛杉矶最大的赃物收购商吗？”

“是的，应该是的，不，他就是最大的！”

高光点了点头，道：“那么他是只负责收赃和销赃，还是也会亲自抢劫？”

“呃，他从不亲自抢劫，如果有加急的客户定制，就是客户指定要什么，他就把消息告诉我们这些小收购商，然后我们再和那些抢劫的人说，需要几个，什么型号，给多少钱，到手之后立刻给便利店罗尼，这种货价格会高一些，订单结束后他会告诉我们，然后就算再有同型号的东西也不会出高价了。”

高光想了想，道：“他收什么，是只收某个类型的赃物，还是什么都收。”

“什么都收！奢侈品便利店罗尼亲自收，比如包，鞋，衣服，这些是我们的主要目标，但是那些名表，钻石，黄金，就是持枪抢劫来的东西他也收，然后一些便宜的货物，一些电子商品他也会收，但是他会让小弟负责收购，因为这种东西也没多贵，也容易鉴定，而且量很大。”

高光皱眉道：“鉴定？”

“当然要鉴定，如果敢拿假货骗他，那就死定了，哦哦，便利店罗尼是个鉴定高手，东西是真是假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当然现在也没有敢骗他。”

这年头，没有知识连收赃也不好干。

高光思索了很久，道：“我问个问题，假如你对那些劫匪说，再有从北好莱坞区抢的东西你一概不收，那么他们还会抢吗？”

“为什么不收？”吉尔森惊觉自己不该问，于是他急声道：“不会抢！至少长期和我合作的人不会抢，但他们可以抢了卖给别人，收货的也不是我一个，但是，如果是我自己的人，那么他们肯定不会抢，抢了卖不出去，那抢来也就没用了。”

找十个吉尔森这样的小贩子，也不如直接找洛杉矶最大的销赃头子来的直接。

高光再次陷入了深思，片刻之后，他沉声道：“很好，你很聪明，告诉我便利店罗尼的联系方式，还有他的住址你就没事了。”

“好的，好的，但是能不能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呃，我给你。”

佛朗西斯科伸手从吉尔森手上接过了手机，也没看，直接恭恭敬敬的递给了高光。

高光看了看吉尔森手机上的通讯录，用自己的手机拍了个照，高光却没有急着把吉尔森的手机还回去，然后他看似漫不经心的道：“老妈，儿子，你有儿子了啊，挺好，挺好的。”

“老大，我懂，我懂的！我什么都不说，跟谁都不说的！”

吉尔森快哭了，而高光却是把他的手机一放，道：“等一下，我想到了一个问题，你说便利店罗尼现在才三十岁，可他已经干了很多年销赃的生意了？他多大就开始犯罪了？”

吉尔森哭丧着脸道：“他十三岁就开始持枪抢劫了，他是个狠角色，拜托，拜托，千万别说我都说了什么，我不想死，疯狗，求你放过我吧，求你了疯狗。”

去训练

高光只想立个字号，一听就很大气的那种，只要不叫疯狗就行。

但是这一切都被个胖子破坏了，而这个胖子和迈克认识。

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是造化弄人，还是身边有内鬼呢？

在吉尔森跪地哭泣求饶的时候，高光没有表态，他只是微微扭头，用略带幽怨的眼神看了迈克一眼。

迈克羞愧的低下了头，他不敢直视高光的眼睛。

但吉尔森却是误会了高光扫这一眼的含义，他哭泣着道：“迈克！迈克！放过我吧，你帮我说说话，请疯狗放过我吧！”

高光轻轻的吁了口气，他抬起了手，对着吉尔森很温和的道：“别哭了，我不会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出去，但如果你自己说了，那就不要怪我了。”

“我不说，我肯定不说！”

“接下来，你该干什么就继续干什么，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能做到吗？”

“能！当然能！”

高光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吉尔森还有用，但是在得知了便利店罗尼的存在后，吉尔森这种小贩已经不是优先要解决的问题，所以吉尔森得往后放放。

吉尔森肯定不敢乱说话的，所以高光看向了胖子戴维。

佛朗西斯科手上有把枪，那是他从吉尔森手上抢来的。

也不管戴维是不很乖，在看到高光看向了戴维之后，他立刻把枪举起来对准了戴维，然后大步走到了戴维身前。

直接把枪顶到了戴维脑门上，佛朗西斯科扭头看向了高光，做出了一副只要高光示意，他就立刻开火的样子。

吉尔森他们三个紧紧的闭上了嘴，戴维瞪大了眼睛，极度惊慌的道：“我什么都没说啊。”

迈克一副于心不忍的样子道：“老板，戴维是我的朋友，他……他不会乱讲的，是不是戴维？”

戴维慌乱了片刻，然后噗通一声也跪了下去，忙不迭的急声道：“我不说，我也不说！打死我也不说！”

高光轻轻的摆手，佛朗西斯科立刻收起了枪。

迈克在一旁低声道：“我认识戴维，我知道他家住在哪儿，也知道他妈妈，老板，他肯定不会乱讲的。”

“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算了。”

迈克的面子肯定要给，再说了高光是合法的，他是来做商业调研的，怎么可能会真的杀人灭口呢。

高光站了起来，对着跪在地上的四个人道：“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剩下就是我和便利店罗尼的事了，如果你们自己非要牵扯进来，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招了下手，高光开始往外走，而等着高光和迈克出了门后，佛朗西斯科面无表情的把手枪上的指纹擦了擦，然后他把枪轻轻的放在了吉尔森的面前，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在出门的时候还轻轻的反手关上了房门。

四个人回到了车上，车里的气氛有些凝重，过了片刻后，迈克低声道：“老板，今天的事……”

“扣钱！”

高光吸了口气，他很是严肃的道：“你这个月的薪水扣一半！”

“什么？四千块！老板，你真的要扣我四千块吗？”

佛朗西斯科阴着脸道：“内鬼是要死的。”

迈克急道：“我不是内鬼，我早就和戴维认识，我就是和他说要去国王防务上班了，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这些不能说啊，不，我没说具体干什么，我就是说在国王防务上班啊，这怎么能算是内鬼呢！”

高光怒道：“你说在国王防务上班不扣钱，你说我叫疯狗扣钱，该死！我怎么在洛杉矶的地下世界打响名号，以后管好自己的嘴巴，公司的事跟谁都不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