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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1 / 1)

最后顾清走的时候,时乐颇有些庆幸,再问他就不行了。

时乐把顾清送出门,又急急忙忙去了后院,天色不早,得动作快些,尽量在做晚饭前干完。

当晚,两人躺在床上,说起地里的庄稼,顾朝朗揽着时乐,语调低沉,“咱家今年的小麦不知怎么回事,有一块地的比其他要长得慢许多,过两日得去追肥才行。”

时乐打了个哈欠,缓缓道:“后院还有不少肥料,应该够了。”

见时乐开始打哈欠,顾朝朗没再说话,拍了拍时乐的后背,闭上眼准备睡觉。

时乐都快睡着了,突然抬起头,一下撞到顾朝朗的下巴上。

时乐揉了揉后脑勺,“嘶,好痛。”

顾朝朗也伸手帮他揉,低声道:“突然抬头做什么,很疼吗?”

时乐埋怨道:“都怪你要抱着我,我才会撞到。”

顾朝朗抿了抿唇,说不出反驳的话,只默默地帮他揉后脑勺。

时乐抬手把他的手拿下来,“不用揉了,没那么疼,我刚刚是有事儿要说来着。”

顾朝朗又把时乐揽到怀里,“什么事儿,很急吗?”

时乐在他胸前蹭了蹭,“是顾清的事儿,他今天来找我,说是他的亲事定了。”

顾朝朗回道:“前两天遇到堂哥他和我提过一嘴,我忘记和你说了。”

时乐拍了他一下,“你怎么不和我说啊。”

顾朝朗顿了一下,“下次一定不会忘记和你说了,是我的错。”

时乐哼唧了几声,又打了个哈欠,“睡觉吧睡觉吧,过两天再去伯娘家问问可有需要帮忙的。”

顾朝朗应了一声,又伸手给时乐掖了掖被子才闭上眼睛睡觉。

翌日,阴天。

顾朝朗起床时就发觉屋里过于暗了,出去一瞧果然天气不好。

他匆匆洗漱完就去后院,用竹筐装上沤好的肥料,背着往地里赶,趁下雨前得把肥料撒下去,不然等雨停,土地晾干又得耽搁好几天。

时乐起床时也发觉了天气不好,不过昨日刚播了菜种,现在下场雨也是好事。

这几日顾朝朗忙着,他倒是闲了下来,去灶房看了一眼灶前的柴火,瞧着没多少,时乐又去院子里抱了一捆回屋。

院里的柴火是顾朝朗前几日劈好的,就堆在亭子里,预备着忙起来的时候烧。

时乐把灶房收拾打扫一番,又打扫了一遍院子,下雨院里遍地泥浆,若是再有杂物就显得更脏了。

小鸡仔还在灶房里,若是天气好这会儿应该放去后院,让它们到处跑,现在只能放去猪圈里,若是真下雨了也方便捉回来。

等到处忙活完,时乐才回屋拿了针线篮子,坐在火塘边绣帕子,顾清要嫁人,他也得预备一点儿礼物才是,不过现在还早,慢慢来。

这场雨来得慢,晚上两人都吃过晚饭了,外头才开始飘雨丝,连个雷鸣都没有。

想着明日应该不能出门干活了,时乐和顾朝朗今晚沐浴了许久,现在天气没那么冷,又在火塘边,水也凉得慢。

蓑衣在西侧屋里,不过现在雨不大,从灶房回屋也不远,时乐洗漱完就蹭蹭蹭地冲回屋,顾朝朗又收拾了灶房才回去。

当晚,伴着屋外渐大的雨声,屋内又是一夜春色。

这一场烟雨,伴着料峭的春风入夜,直至天光熹微。

顾朝朗醒来时屋外雨声潺潺,想着田地里没有着急的活计,又闭上眼揽着时乐继续睡觉。

再没有比下雨天更适合睡觉的时候了,时乐醒来时外头已经大亮,雨越下越大,估摸着时候不早,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两人紧挨着,时乐一动顾朝朗也醒了,“怎么就起了?”

时乐揉了揉眼睛,含糊道:“有些饿了,难得休息你再睡会儿,我去做饭。”

顾朝朗也跟着起床,“睡够了,一起吧。”

时乐没再说话,起身穿好衣裳往梳妆台去,顾朝朗动作快些,上前一步出了门,去侧屋拿了蓑衣回来。

将新的蓑衣给时乐披上,自己披了旧的,大步往灶房去。

今日得闲,时乐做饭花了好些功夫。

火塘上架上锅,装满清水,水烧开后放入淘洗干净的米,用筷子搅一搅,以免粘锅。

大火煮约一盏茶的功夫,煮至大米断生,也就是能用手指甲掐断,放进嘴里吃起来外软内硬,然后用漏勺过滤,锅里剩下来的就是浓稠的米汤,淡淡的米香味,生津止渴。

灶上放蒸锅,重新加水,蒸笼里铺上屉布,倒入半熟的米饭,用筷子插几个洞,大火蒸熟。

昨晚时乐拔了两个萝卜回来,当时没想好怎么吃,方才琢磨了许久,才决定做萝卜饼。

萝卜去皮切丝,加盐腌制,拧干水份,用清水淘洗干净,再次捏干,少许猪肉切丁、葱切段,备好的食材全部放到碗里,放入一小碗面粉,花椒粉,酱油搅拌均匀,用手捏成饼。

锅里刷油,饼贴到锅壁上,小火煎制两面金黄。

年前新晒的腊肠,正是吃的时候,时乐今日做的是蒸腊肠,晾干的腊肠用温水洗净切段,冷水上锅蒸熟,蒸出来的腊肠肉质紧实,咸淡刚好,再切成薄片,搭配蒜片或辣椒面都好吃。

腊肠吃多了难免有些腻,时乐又做了一个炝炒白菜,清爽可口。

另一边顾朝朗已经拿好碗筷,端菜上桌了。

时乐没急着吃饭,先盛了一碗米汤,米汤上头飘着一层米油,凉得很慢,他吹了好几下才小口喝起来。

他也给顾朝朗盛了一碗,见他还没喝,时乐催促道:“好喝的,你快试试,要不是嫌麻烦我能天天做。”

顾朝朗应了一声,端起碗大口喝了。

吃过饭,外头的雨不见有停的趋势,顾朝朗在灶房收拾碗筷,时乐回屋拿了针线篮子。

昨日他收拾衣裳的时候发现顾朝朗有一件衣裳袖口破了,得趁早缝上,不然放着放着又给忘了。

下雨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忽略时间的流逝,低头忙活一阵,再抬头,村子里已经有炊烟升起。

时乐看着屋外瞪大了眼,愣愣地看向顾朝朗,“怎么就这么晚了?我才刚补好衣裳啊?”

顾朝朗正在翻火塘里的红薯,闻言抬头看他,疑惑道:“你不是还绣了帕子,然后才补的衣裳,而且你还在上头绣了花纹,还是一大片。”

“没有吧,我只绣了……”

时乐低头一看,果然两只袖子上都绣了纹样。

他想起来了,先是因为这件衣裳刚做不久,就想着补得好看一点,然后就绣了一片,发现不对称,又在另一只袖子上也绣了。

时乐清了清嗓子,将衣裳揉做一团放到篮子里,“我做晚饭吧。”

然后蹭地一下起身,就去灶台前了。

顾朝朗有点摸不着头脑,刚刚时乐还说想吃烤红薯,今晚就不做饭了,要煮面汤来着。

“你不吃烤红薯了?”

时乐拍了一下脑门,“我给忘了,熟了吗?”

顾朝朗点点头,“熟了,我给你剥。”

时乐看了一眼,“那我先把面揉好。”

这场雨只第一天下得有些大,后几天就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时乐在屋里待得有些烦闷,好不容易天晴,就想着出门去摘些野菜回来。

刚出门几步就遇上李秋芳迎面走来,时乐笑着问道:“伯娘,是要去做什么嘛?”

李秋芳快步走到时乐面前,才回道:“乐哥儿,正是有事儿想来找你帮忙呢。”

时乐想不出来能有什么是需要他帮忙的,还是笑着回道:“伯娘快回屋坐,能帮上忙的我肯定帮。”

两人一起回屋,李秋芳四处看了一眼,笑着道:“你们小两口过得好,这院子看着都更热闹了,我算是放心了。”

时乐抿唇笑了笑,一时没接上话,那边李秋芳又开口问道:“朝朗是做什么去了,怎么不见人?”

时乐往外头看了一眼,轻笑道:“他啊,雨刚停就下地去了,说是怕沟堵了淹着麦子。”

李秋芳笑出了声,又夸道:“朝朗这孩子打小就勤快。”

两人说了半晌,李秋芳才说起正事,“乐哥儿,伯娘今天来是想请你帮忙绣一床喜被,清哥儿绣东西不行,我和他嫂子绣活儿也一般,便想着请你绣一床,看着体面些。”

时乐没一口答应,有些迟疑道:“不如伯娘先看看我之前绣的被面,若是合适,我再帮忙绣。”

李秋芳拍了拍他的手,笑着道:“你的绣活儿那么好,哪有什么可挑剔的,你当时的喜被我也是瞧见的,绣得那叫一个好,就没有人不夸的。”

时乐连忙摆手,“哪有伯娘说的那么好,既然这样,那我就答应了,估摸着要十来日才能绣好。”

李秋芳放下一桩心事,脸上笑得开怀,“你慢慢绣,不着急,棉布针线这些等我明日送来,至于样式,无论是团花还是鸳鸯都好。”

时乐点点头,“那成,明日我在家里等着伯娘。”

李秋芳笑得更加开怀,又夸了时乐好几句,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塞到时乐怀里。

“这是绣喜被的钱,你拿着,伯娘去打听了,说是绣一床被子最少也得八十文,多的好几百,伯娘预备了一百五十文,你别嫌少。”

时乐哪能要,当即塞回去,“伯娘这话说的,绣一床被子罢了,哪能要钱,你快收回去。”

李秋芳佯怒道:“你要是不收,伯娘就去找其他人绣,作为一个长辈我还能白占你便宜不成,听话,快收着。”

时乐拒绝不过,推脱了半晌,最后才收下一百二十文,见李秋芳还要硬塞,他赶忙道:“伯娘,一百二十文足够了,您要是再给我可就不绣了。”

“你这孩子,要是这样,伯娘以后哪里还好意思来找你帮忙。”

时乐将钱塞到李秋芳手里,“真的够了,再多收晚上朝朗回来得和我吵架了。”

李秋芳眉头一下皱起,“他还和你吵架,等我说他。”

时乐连忙道:“没有没有,他哪会和我吵架,我就是这个意思。”

李秋芳这才放下心,又塞了十文钱过去,随后就站起身,“行了,钱你收着,伯娘这就走了,这事儿多谢乐哥儿了。”说完就匆匆往外走。

时乐也跟着起身,要把钱还回去,结果愣是没赶上,叫了几声,李秋芳走得更快了。

也不好在路上拉拉扯扯的,时乐只得转身回屋,想着到时候再给顾清绣两张帕子,礼钱不方便多给,要从例,送的礼物倒是无妨。

耽搁这一会儿都快黄昏了,时乐将钱收回匣子,大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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