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笑，很想顺着这愈演愈烈的大雨，猖狂自在地笑一场。好好嘲笑这个可恨的男人最后的下场——纵然你是那么强大，那么独断，但终究会成为棺材的俘虏，最终被世人唾弃、然后遗忘。

然而眼泪却疯狂地流下、疯狂地肆虐。

终于死了吗——终于死了吗——

怎么可以——死……

你怎么可以没有死在我的手里，你怎么可以没有我的陪伴孤独地死去。

他浑浑噩噩地走了过去，掀开棺材。至少他要看他最后一面，把他最后的样子留在心底——哪怕是最丑陋、最不堪的一面，也要溶进自己的血肉里。

多么深沉的恨。

多么深沉的……

金发，正装的男人静静地躺在那里，嘴角却是恬淡地微笑着的。很安详地逝去了，像是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心愿和使命而没有一丝遗憾。

那个男人绝对不会露出这样的脆弱。

他很快发现了男人手上从未见过的刺青。

竟然、不是他。

他这才注意到棺材盖上的x记号——是十代，第十代的加百罗涅首领。

他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在未来的世界里，和自己有着密切关系的某个人——或许就是自己的转世，守在那个男人的后代的棺材前。

其余的事情，便不必明说了。

“出来。”熟悉的气息徘徊在四周，阿诺德出声唤道。

走出丛林的是那个经历了六道轮回的男人，异色的双瞳注视着他的脸。许久，他轻松地笑了：“看来又抓到了另一只小麻雀呢。我等了你好久。”

是的，真的好久好久了。等了你九世的漫长时光才终于遇到你。然而你的生命里终究只是被加百罗涅缠绕，而没有我插手的余地。

但是你要相信，我不曾放手。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回到我身边。

“解释。”他依然很惜字如金。

“如你所见，彭格列也度过了重重危机，到了第十代。而且……对于现在的彭格列，加百罗涅是最重要的同盟家族。”

直接挑了阿诺德最关心的内容讲了。虽然骸本人不怎么情愿就是了。

阿诺德的脸上，浮现了几不可见的淡淡笑容。

终于，少了一个敌人。

终于，不用再做敌人。

若是这些发生在他的时代，或许事情会有所转机的。他不必狼狈的哀求、不必屈辱地活着、不必执着地渴望。

他沉默了一下，有些犹豫地问道：“这个加百罗涅……是怎么死的？”

第5章叁

雨一直下。倾盆的，滂沱的大雨。

原来这么久之前，这里有这么多的雨。

像是无情的上帝要流尽一生的眼泪，掩饰自己的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