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咕嗞——”
谁都没料到,锯嘴秃鹫突然仰起脖子往前跳了一下,火球偏离目标,击中了它的翅膀。
白光弥漫,烟尘滚滚中传出轰雷般的炸响,巨大的响声震得众人耳朵里都嗡鸣了七八秒。
“发生了什么?”
“我的天呐!”
“这是火球术?火球术的威力有这么大?”
震惊的不只有罗薇的队友,还有正在观看魔镜的各位教授。
一颗火球竟含有这么大的魔力和冲击力,这绝不是初级魔法学徒能做到的,那个少女的魔力至少也已经到了初级魔法师的境界。
可问题是,她才多大?
还没成年,魔力的强度就堪比魔法师了?
烟尘散去,众人看到了侧翻在草地上、半边翅膀被轰得皮开肉绽的锯嘴秃鹫。
一只大型魔兽,被一个初级魔法学徒用火球术打成了这样,这合理吗?
观赛区的教授不禁想起她不久前击杀针毛啮齿鼠的场景,感情她那时候的连发火焰术还保守了。
河坡上,杰克看着下方的场景,咽了一口口水。
覆有坚羽的翅膀都能炸烂,这要是落在锯嘴秃鹫光秃秃的脖子上……说不定他们现在都在捡战利品了!
“咕嗞嗞——”
锯嘴秃鹫剧痛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尖锐鸣叫,声波迅速穿过动荡的空气,钻进了他们的耳朵。
塞在耳朵里的布团根本挡不住这强烈的声波,那种恶心头晕的感觉又来了。
“怎么回事,格拉蒂丝怎么还没反应?”
按照罗薇的战术,格拉蒂丝刚才就应该释放魔法了,可河坡对面却一直没动静。
废物!
阿西娜暗骂了一声,举起魔法棒艰难地念着咒语,魔法棒尖端凝聚出一颗红色火球。
“咕嗞嗞——”
锯嘴秃鹫鼓动着腹腔,声音不见变大,令人头晕恶心的感觉却陡然加剧,阿西娜手一松,蓄积到一半的魔力彻底消散,魔法棒差点落到地上。
山坡上方的霍尔和杰克也是一样,魔咒语念到一半就再也念不下去,哪怕他们堵紧了耳朵,头还是越来越晕,晕眩到连站都站不稳。
罗薇尝试发出第二次攻击,但声波造成的干扰太大,她的五脏六腑仿佛都在跟着振动,恶心呕吐的生理反应导致她根本无法完成吟唱。
她盯着锯嘴秃鹫震颤的腹部,终于确认,它发出的声音里确实夹杂着次声波。
而且刚好是频率在四至十八赫兹区间的次声波,对人体造成的共振感才会这么强。
这种情况已经不适合再战斗了,次声波会导致人体器官移位变形甚至破裂受损,他们必须尽快远离。
“撤!”
“听到了吗,我们先撤!”
罗薇放声大喊,山坡上很快响起了队友的回应。
“收到!”
锯嘴秃鹫听到人声,用力地扇动着半边翅膀,愤怒的鸣叫声传遍了方圆十里的山野。
希瑞亚小队绕过河坡逃向对岸,一汇合才发现,他们少了一个人。
“等等,格拉蒂丝呢?”罗薇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你们先走,我过去找找。”
霍尔:“你一个人怎么找,我们一起过去。”
杰克也道:“我们是一个队伍,怎么能分开走,我也过去。”
事态紧急,罗薇也不多劝:“好,那我们一起。”
越是靠近河坡,呼吸困难和心脏抽痛的感觉就越明显,好消息是,他们在河畔的林子里找到了昏迷的格拉蒂丝。
坏消息是,林子里还躺了两只三头烈貘和五个晕过去的少年。
两只魔兽的死相都很凄惨,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剑伤和烧伤,还被人削掉了屁股,看上去血淋淋的一片。
它们的头上还有一个个大大的窟窿眼,罗薇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它们右眼的位置。
窟窿眼里流出乌黑粘稠的血,破碎的眼珠早就掉了出来,乌血里还混合着豆腐渣一样的白色碎末,像是它们的脑浆。
看伤口就能知道,一定是有人把剑捅进它们的眼睛又狠狠转上了一圈,抽出剑的时候才会把搅碎的脑浆也带出来。
这种手法罗薇太熟悉了,格拉蒂丝练剑的时候最喜欢这么转。
她回头看向格拉蒂丝手里的剑,上面果然有很深的血迹,污血从剑尖一直延伸到了剑柄下方三指开外。
“是鹏加托学院的队伍,”霍尔在看那五个少年胸前的院徽,顺便检查他们的呼吸,“都还活着,不过受的伤不轻。”
“鹏加托在十大学院里排名第四,怎么会被两只中级魔兽伤成这样?”阿西娜不解。
“谁知道,”霍尔起身,问罗薇,“怎么办,放着不管还是带走?”
“我们四个人,怎么带六个?”阿西娜第一个不愿意。
罗薇拧着眉,转身看向了河对岸。
“你怎么不说话,”阿西娜不悦道,“你不会真想带他们一起逃吧,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对手!”
“别闹,”罗薇神色严峻,“你们没发现,锯嘴秃鹫的叫声停了吗?”
“停了?”阿西娜一愣,转头看向对岸,顿时一惊,“锯嘴秃鹫呢,怎么不见了?”
河坡上只有满地的啮齿鼠尸体和凌乱的碎石,锯嘴秃鹫早就不见了身影。
杰克朝对面张望:“真的不见了唉,是不是飞走了?”
“翅膀受了那么重的伤,还飞得起来吗?”霍尔皱紧了眉。
他话音一落,四周安静得有些诡异。
真的太安静了,安静到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死一般的寂静中,罗薇伸手,摘下了塞在耳朵里的布条。
“我们刚刚说话的声音,是不是太大了。”她用正常的声调说。
“什么?”堵紧了耳朵的队友听不见她说话,一边摘耳塞一边用洪亮的声音问她,“你刚刚说什么?”
罗薇等他们摘下了耳塞才又开口:“我说,我们刚才说话的声音是不是太大了。”
众人又是一愣,过了好几秒,杰克才哆嗦着嘴唇问:“什、什么意思。”
“锯嘴秃鹫的翅膀是受了伤,但它不是飞不了,忍着痛也是能飞一段距离的。”
罗薇看着地面,紧张过度反而陷入了极致的冷静:“你们猜,周围都看不到,它会站在哪里观察我们。”
“还没发现吗,我们身上没有阳光。”
三人惊恐地瞪大眼,下意识就要往上看。
“别抬头!”
罗薇低声喝道:“要是被它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它,它可不会再像现在这么安静了!”
阴冷的林荫下,四人僵硬得如同一座座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