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郝侍卫一惊:“他们声东击西,恐怕真正的杀手早已埋伏在杜梁志进城的地方。”
陈良焕听了,立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当即道:“大人,属下速速带人赶回荆城。”
“不必了,现在去晚了!”
果然,还没等他们回到荆城,就收到杜梁志被人刺杀身亡的消息。
裴沅祯被人摆了一道,心情实在不好。
一路沉着脸,郝侍卫等人跟在身后不敢说话。沈栀栀原本想关心他的伤,在这样的气氛中也隻好沉默。
她看向陈良焕。
陈良焕满脸自责,不发一言。
奚白璋听闻消息,挎着药箱连忙跑过来。
“让开!让开!”他挤开门口杵着的郝侍卫和陈良焕,进了屋子。
沈栀栀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抬脚进门。
屋内,奚白璋帮裴沅祯检查伤口。
“这事也不能怪谁,此次他们有备而来,筹划如此周密,谁也想不到。”奚白璋说。
“你是不知,杜梁志原本都快送进城了,结果西边窜出来许多刺客。黑压压的约莫有上百人,螭虎军为护杜梁志,与他们拚杀了许久。”
“这都是城墙上的守卫们说的,好些人还下去帮忙了。”
“他们决心让杜梁志死,这谁能防得住?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
“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些人花这么大力气杀杜梁志,看来另一半帐本很不简单。”
“眼下也不全是坏消息,”奚白璋道:“我们得不到帐本,说明他们也得不到。既如此,派人继续查找便是。”
裴沅祯阖眼靠在椅子上,没说话。
过了会,奚白璋包扎好伤口,看向沈栀栀:“丫头,接下来他能不能好就看你了。”
沈栀栀紧张:“为何看我?我该怎么做?”
“也无需你怎么做,”奚白璋说:“你就看着他,让他好好养伤别乱折腾。”
“好,我知道的。”沈栀栀郑重点头。
裴沅祯受伤,回京计划又耽搁下来。
奚神医说,裴沅祯此前本就病重如今又遇剑伤,再是不能马虎,至少得养到过完元宵。
陈良焕那日回去后,自己在军营领了一百军棍。
沈栀栀不知道一百军棍是怎么个程度,她偷偷问郝侍卫。郝侍卫说,若是扛得住就活下来,扛不住就没命了。
也不知是不是听了这个消息,她心情沉重。
可她不能去看陈良焕,她还得照顾裴沅祯。裴沅祯这两日娇娇气气,除了守夜,其他事几乎让她给服侍完了。
用膳、喝药,有时候连衣服都是她伺候着穿的。
当然,沈栀栀并无怨言。她甚至尽心尽力、事事妥帖周到,就盼着裴沅祯能快点好起来,她心里也好受些。
尤冰倩见她这两日忙得不见人影,特地来后厨找她。
此时,沈栀栀蹲在火炉边,拿着把扇子扇火。
尤冰倩走过去,打趣道:“你近日是越发忙了。”
见她面色恹恹,尤冰倩迟疑问:“怎么了?可是大人的病情不大好?”
沈栀栀摇头。
“那为何闷闷不乐?”
沈栀栀重重呼出口气,从旁拿了个矮凳让她坐。
尤冰倩坐下来,接过她手上的扇子扇火。
“若是你愿意,不妨与我说说。”她说:“一个人闷心里反而更难受。”
沈栀栀张口,斟酌了下,问:“冰倩姐姐,若是你欠了个一辈子也还不完的人情,你会怎么做?”
“你欠谁的人情?大人?”
“嗯。”沈栀栀叹气:“他不顾生死救我,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尤其是照顾裴沅祯的这两日,他体贴细心,令她越发内疚。
她帮他换药时,他拧着眉,分明很疼却还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
她自责,他却说不关她的事,反而是他的身份害了她。
她难受,他安慰她不用在意,小伤而已。
还有,今日上午,他居然主动谈起她赎身的事。
“过完元宵,我们就回京。”他说:“从荆城回去估计得走大半个月,届时到了京城,你的卖身契约也将期满了。”
“虽有不舍,但我清楚天下无不散筵席,你总归有你自己的梦想,我不会强求。”
“这么些年我一个人习惯了,你走后兴许会冷清,但想来我也能适应。”
“我还记得你衣锦还乡的愿望,我们主仆一场,我定会帮你实现。”
“曾经从树下挖走的那些钱还在我屋里,回去我便还你。”
“唉!”他神情落寞:“我倒无妨,只是不知阮乌会不会习惯。它已不再吃生肉,若是你走了,旁人也不知能不能像你一样好生待它。”
“还有阿檀。阿檀你如何打算?她还这么小。当然,你若是想托付我照看,我定责无旁贷,只不过我平日忙碌,可能照顾不周。”
“对了,你在府上好像还有两个朋友”
“想必尤姑娘也舍不得你”
“不过,你隻管回村就是。”他说:“做你想做的,嫁你想嫁的人。不必自责,不必挂念。”
怎么会不自责呢?
沈栀栀听他说完这些,心里更是自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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