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不用说别的,只这一个名字,林暮就全明白了。
眼前浮上一层水雾,世界开始模糊不清,该说什么呢?林暮想不出,脑子里面突然变成空的。
视线动了动,聚焦在陈淮近到看不清的脸上,蓄满的眼泪就这么啪嗒落下去,砸在陈淮疤痕斑驳的手背上。
陈淮僵了一瞬,下一秒,抬手捂住林暮的眼睛。
“你想让我怎么做呢?”陈淮喉咙发紧,一抬眼就能见到那道疤,白色的凸起,边缘微微泛红,明明已经长好了,陈淮却仿佛能透过现在的模样看到它鲜血淋漓绽开的样子。
黑色棉服袖子宽松,顺着林暮细瘦的手腕滑下去,手臂上的痕迹也露出来,一道又一道,叠在一起,密密麻麻簇拥着那道很长很重的疤。
跟他手臂上位置一模一样。
陈淮控制不了自己,手沿着手腕一点一点往下移,原来好好的胳膊,现在几乎找不到一块平整的地方,手指下的那些不像疤,像扎在他神经上的刺。
“你别……别……”林暮用另一只抓着陈淮的胳膊,挣不脱,整个人显得慌乱,只能无助喊他:“别摸……陈淮,别……”
“林小一。”陈淮小声叫他,用很痛苦的声音问他:“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林暮看不到陈淮的表情,可也听不得他这样的声音,用剩下那只手胡乱抓陈淮的袖口,摸到陈淮的脸,潮湿的,什么挣扎都忘了。
他手忙脚乱去擦,呜咽着道歉,“对不起”,他说,“别哭,对不起。松手,松手,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不是要新生活吗?”陈淮垂着头,没松开,怕看到那双眼睛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他盯着林暮被泪水打湿的下巴,哑声问他:“这就是你的新生活?”
“你把我送走,就是为了……这样吗?”那两字他甚至不敢说出口,一想眼前这个人,在没有他的地方,这样,这么对自己,只要一想到,陈淮就恨不能直接掐死他。
“不是的!”林暮知道陈淮什么都明白,在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他都知道。
从喉咙到胸腔都像被一股劲拧着,林暮脑子里面乱的,那些年躲在漆黑的房间里划伤自己的时候,知觉仿佛消失,能感知疼痛的时候都很少。
“你不疼吗?”陈淮掐着那截手腕,问他。
不知怎么的,那些年丧失的知觉,仿佛被这轻飘飘的一问,全勾出来了。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肤都在牵扯着,叫嚣着疼痛,林暮迟来地感觉到委屈,他知道自己该说不疼,可他张了张嘴,缓了好久。
“疼。”林暮的手垂下去,浑身的力气都松掉了,放弃所有抵抗,睫毛刮着潮湿的掌心,小声对他说:“陈淮,我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