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挺着腰杆在院子里等了一会,不见人出来,又喊一遍。
仍不见人出来,王嬷嬷心中已经冒火了,这个老夫人是要造反吗?
她正要撩开帘子进门,谁料帘子哗啦一下撩开了,迎面一碗茶水兜头泼来,正月里还天寒地冻呢,那叫一个透心凉,几片茶叶还贴在脸上。
“是谁?谁敢泼我水?我可是太太的陪房!反了你们了!”王嬷嬷气得破口大骂,这院子里,哪怕是老夫人都不敢这样对她,何况其他奴才,简直是不想活了!
陈老太掀开帘子走出来,“是我呀,刚才我以为哪里飞来一只野鸡在院子里瞎叫唤呢,我怕吵到老夫人就泼了一碗水,你啥时候来的?看到野鸡了吗?”
野鸡?哪来的野鸡?走廊上一直和鹦鹉玩的云团觉得自家奶奶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真厉害。
王嬷嬷一看是这个乡下老太太,气得目眦欲裂,又冻得说不出话来。
陈老太朝云团招招手,示意她进去:“团子,进去陪陪你何奶奶,外面冷。”
“这就来。”云团肩膀上驮着鹦鹉,快步跑进了屋里,还偷偷看一眼狼狈的王嬷嬷,看得王嬷嬷更是火大。
“你个乡野老妇,以为进来见几次老夫人身份就不一样了?你给我提鞋都不配!”王嬷嬷骂道。
陈老太学着当年自己婆婆的样子,慢悠悠地肯定她:“是呀王嬷嬷,我哪能跟您比呢?我是堂堂正正的良家,你是伺候人的奴才,我犯不着去给您提鞋。”
“牙尖嘴利!你这样的人给人当奴才都没人要!”王嬷嬷怒道。
“我干嘛给人当奴才?我儿媳孝顺,处处怕我累着,在家都是享福;子孙有出息,勤奋肯干,我干嘛要卖身天天弯腰低头去伺候人?奴才毕竟是低人一等,你乐意当没人拦着,我们可不当。”陈老太故意炫耀。
这话可不是瞎说,她家儿媳妇罗惠兰那是真没的说,对她跟亲娘一样,她觉得自己儿子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娶到这样的媳妇。
“你!你好厉害的嘴。我就算是奴才出身,那也是有身份的奴才,我比你有钱,比你体面,你算是什么东西?”王嬷嬷牙缝里蹦出来这几句话。
“是呀,您是体面的奴才,您不脱奴籍子孙后代都不能考试做官,一辈子没出息,生出来还是做奴才。我们虽然是平民,哎,我们家子孙后代却能考试做官。”陈老太摇头晃脑得意道。
这也是她公公婆婆告诉她的,当年要不是公婆脱了奴籍出来,白玉成现在还没机会读书考试呢。
“你你你!”王嬷嬷这下彻底破大防了,情绪绷不住了,之前的管家婆气势这时候荡然无存,用冻得直哆嗦的手抹一把脸,喊道:“你给我等着!”
王嬷嬷首战败退。她一回身,直接气哭了。当奴才虽然能捞到不少好处,不用土里刨食,但子孙参加不了科举确实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她故意挠挠头发,弄得乱糟糟的,哭喊着就进了正堂。
“太太啊,你可要替我做主啊!老夫人院子里来了个乡下老妇,一点规矩礼仪也不懂,蛮横无理,撒泼胡闹,上来就泼我一身茶水!就是她教唆的老夫人。”
吴望春眉头一皱,她想起来上次就是这个老妇带着个小孙子进府,闹得老爷要将自己儿子送到庄子上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