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淙纵声而笑,却也不再毛手毛脚。吴采薇转身看他,正要说他两句,却见那道红光,居然拐了个弯,朝二人飞来。
二人目瞪口呆。须知仙凡有别。即便是修道门派的弟子,等闲也难得一睹仙人之姿。吴思清夫妇修为甚高,却也只是肉体凡胎。连淙只在十六岁时随师父去往昆仑朝拜,远远见过道绝上仙...的背影。此时竟有女仙踏风而来,二人不由怔愣当场。
那神女仙子与连淙差不多高矮,前凸后翘杏眼桃腮,姿容有十分妩媚,看起来也就二三十岁。姑射神人,不外如是。她见惯了凡人乍见天香的神态,倒也不以为意,笑问道:“敢问此处是何地界,你二人是哪家弟子?”
她显然没有引诱二人的意思,但是那声音靡靡菲菲,非常媚人,却又有一丝清冷在里面。连淙看了看她,又看看采薇,但觉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女仙见他看看自己又回头看看女伴,不由扑哧一笑:“你竟将我与凡俗女子相比较,好大胆子!”
连淙终于回过神来,朝神女施了一礼道:“神仙姐姐勿怪。我难得见到有女子,姿容居然不逊于我师妹。进退失措之下,多有得罪。还望海涵!”吴采薇闻言,有些恼怒他夸赞别的女子,又有些暗喜。推了他一把,也朝那神女福了一福。
女仙闻言,不由咯咯笑道:“在你眼中,我就不如你师妹美貌了?”
连淙见她和蔼可亲,心中的惶恐去了大半,笑道:“还请神仙姐姐恕我口快。姐姐惊鸿艳影,凡俗之人,实难形容姐姐的美貌。”
女仙见他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倒是马屁不断,又是掩嘴而笑道:“你倒奸猾!”连淙呵呵傻笑了两声。
那女仙又仔细地打量了二人一下,微微敛起笑容道:“好了。你这般吹捧我,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可以给你。我来问你,此地是何所在,又有什么修仙门派?”
连淙也收起笑容,正色道:“回神仙姐姐,此处是长阳山。我二人是长阳派弟子连淙,吴采薇。”
女仙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怎地到了浙闽地界?长阳派是昆仑支派,怎地...”连淙二人见她思索,不敢打断,只是谨立一旁。女仙想了一晌,耸了耸肩,朝二人微笑问道:“你们这里可有什么妖族修者?”
二人闻言,皆有些惊讶。互望了一眼,连淙答道:“回禀姐姐,我长阳派是昆仑支脉,一向与妖族少有往来。”
女仙呵呵一笑,朝连淙道:“好一个少有往来。你倒撇得清!”
吴采薇见连淙讪讪无语,拱手道:“不知仙子是否感受到了妖气?还请仙子指点一二。”
女仙看了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朝二人道:“妖气不妖气的,我也无所谓。倒是你们此地可见过魔族之物?”
她问妖族,那也罢了。毕竟不是谁都知道昆仑对妖族的态度,也还情有可原。但是问起魔族,连淙就不得不一敛衣冠,正色道:“仙子明察!我长阳向来与魔族不共戴天。但凡有魔族踪迹,长阳愿追随仙子。纵无能厮杀战阵,也可摇旗呐喊,奔走传信!”
包容妖族,只是不为某些门派所喜;与魔族勾结,那就成了举世之仇,人人得而诛之了。连淙身为长阳大弟子,怎会不知其中关窍?
女仙见他认真,不禁妩媚一笑,道:“你这竖子!没人说你从魔。我只是向你们打听。我师妹循着魔修踪迹,一路追杀,却在附近失了他们消息,是以有此一问。”
连淙松了一口气,笑道:“神仙姐姐见笑了。我长阳修的是三清正道,向来中正持身,不与妖魔共天。”
女仙瞧了瞧他,轻叹道:“你有正心就好。我去了。”她来的时候连淙二人光顾着看她,倒未注意她的飞行法宝竟是一面石镜。也不见她如何动作,那石镜倏地张大到丈许长宽。连淙忽地心中一动,拱手道:“不敢请教姐姐芳名?”
凡人遇仙,这是何等机缘?连淙见她这便要离去,不禁有些着急。他不敢直接求恳,便想问问她的来历,看是否能用话绕过去。女仙却是瞟了他一眼:“芳名?我等修道之人,有什么芳名了?”
芳名二字,多少有些轻薄,尤其她是乘风之人。连淙一时嘴快,闻言不由讪讪。吴采薇见她上了石镜,推了一把连淙,躬身道:“恭送上仙!”
连淙这才反应过来:“嗯?哦哦,恭送上仙!”
女仙上了云头,忽然回首一笑:“你这轻薄少年,有好东西也不能送你。送你师妹一物吧!”一抬手,一朵寸许宽的洁白小花飞到了连淙手上。那花儿似菊非菊,似莲非莲,洁白如雪,八片花瓣上各有一丝嫣红。连淙不知那是极为罕见的白玉玲珑,却也能感受到那小花儿上的灵气。不由大喜,扬声道:“多谢神仙姐姐厚赐!”
女仙转眼便去得远了。吴采薇哼了一声,转身不理连淙。连淙哈哈一笑,一挥手,那朵仙花便扎在了吴采薇鬓间。那花儿一扎上去,便轻轻一动,似是长在了她头发上一样。吴采薇呀了一声,伸手去摸。她摸到那花儿,微微用力,那花儿却是生了根一般。有一丝极为清纯的灵气,从花上传到了她身上。吴采薇顿感神清气爽,再回首看连淙,便也觉得没那么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