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子便又取了几银针扎入辰年头顶几处道,辰年已近枯竭的真气顿时一涨,片刻功夫之后,封君扬背心处的几银针终也散尽了黑气,变回银白之色。朝阳子不觉长松了口气,双手齐动,飞快地将封君扬身后的银针一一起出,然后双掌往他背上轻轻一拍,口中低声喝道:“撤掌!”
辰年只觉得一股强劲的内力自掌心处铺天盖地地涌来,逼迫得她往后仰倒过去,口顿时气血翻涌,一口腥甜泛上喉间。直到这时,辰年还怕封君扬担心自己,生生地将那口鲜血又咽了下去,人却再也坐不住,慢慢地往水中委顿下去。
封君扬早在最初便被朝阳子封住了道,一直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此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辰年缓缓没入水中,先是口鼻,再是发顶……一时之间只觉得心如刀绞,痛不欲生,偏身体半分动弹不得,只能在喉咙深处发出“唔唔”的嘶喊声。
朝阳子一把将辰年从水里捞出,嘿嘿笑了两声,与封君扬说道:“你不用急成这般模样,她只是一时力竭虚脱,好好地睡上一觉就好了。”他将辰年依靠在桶壁上,绕到封君扬身边替他解开了道,“你体内余毒已经除尽,剩下之事缓几日再做,只一件事你要切记,此后三年要戒女色,万万不可纵欲。”
封君扬不理会他的念叨,吃力地挪动着僵硬的身体靠近辰年,轻轻地将她头揽到自己肩头,哑声唤她的名字:“辰年……”
辰年神智已经有些模糊,身上更是全无半分力气,却微笑着说道:“阿策,我们再不用分开了。”
短短几个字叫封君扬几欲落泪,他用手将她脸上的湿发拨开,低声道:“嗯,我们再不会分开了。”
朝阳子那里却被他二人的话语酸得打了个冷战,忙已将自己的东西一股脑地收入医箱之内,临出门前又回身交代辰年道:“小丫头,以后每日的午时三刻,你在太阳地里运行内息逼毒,连着七七四九天将体内毒逼尽,也就无事了。”
朝阳子说完背起医箱出了静室,刚一到院中就被守在外面的顺平等人围住了。顺平面上有掩不住的焦急之色,急声问道:“道长,我家世子爷怎么样?”
朝阳子眼一翻,答道:“还能怎样?你家道爷出手,还能怎样?”
顺平惯会察言观色,见他这般模样便知封君扬那里已是无事,忍不住喜笑颜开,连声向朝阳子道谢道:“多谢道长,多谢道长。道长医术高超,救我家世子爷生命,小的要给道长立长生牌位,日日烧香磕头。”
朝阳子被他奉承的得意,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倒是比你家主子会做人,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救他命,却连他一个感谢都没得到。”
乔老那里听说封君扬无事也是连声说“好”,郑纶更是不觉松了口气,唯有陆骁心中还记着屋内还有一个辰年,一把将挡在前面的顺平扒拉开,问朝阳子道:“谢辰年怎样?怎么也听不到她的动静?”
朝阳子还记着与陆骁打斗的仇,闻言翻了翻白眼,答道:“你是什么人?也敢来道爷面前嚷嚷。你个北蛮子,我和你说不着话!”
陆骁眼睛一瞪便要发火,顺平忙给了郑纶一个眼色叫他先借机绊住朝阳子等人,自己则快步往静室去看封君扬的情形。刚一进门,顺平便被封君扬低声喝住了,他抬眼看了看,这才发觉辰年竟也在浴桶之内,吓得忙低垂了头,不敢多看一眼。
封君扬先叫顺平换了侍女进来将辰年扶出浴桶,帮着她换了干燥的衣衫,看着她在软榻上昏睡过去,这才又叫了顺平进来服侍自己。待他被顺平扶着出了静室,却见院中正是热闹。朝阳子与陆骁两个已然是又动起了手,偏偏被乔老与郑纶两个从中拦住了,施展出去的拳脚既打不到对方身上,便又开始打起了嘴仗。
朝阳子言语刻薄,骂人而不吐脏字,而陆骁那里下狠力学了一个多月的汉话成语,正是融会贯通、举一反三的时候,两人虽各自被乔老与郑纶两个抱住了打不到对方身上,唇枪舌剑地却是斗得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