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几人也都看向封君扬,芸生却是说道:“你们几个真是耳尖,我怎没听到有人喊抓刺客?”她说着转头去问身旁的少女,“娴儿,你刚才可听到了?”
薛娴摇头道:“没,我也没听到。”
封君扬微笑着将贺泽的手从自己肩上拨开,不疾不徐地说道:“你是不知,我这熙园里已来过几拨刺客了,上一次还闯到了芸生那里,连伤了几条人命,若不是有个丫头死护着芸生,怕是连芸生都要受伤。”
芸生不知封君扬是有意说话与贺泽听,闻言跟着点头道:“是绿叶,多亏了她舍命救我。”
薛盛英那里听了忙说道:“都是我的疏忽,以后定要多派些人马在熙园外面日夜巡查,绝不叫刺客再有机会闯入府中。”
封君扬先瞥了贺泽一眼,这才与薛盛英轻笑道:“还真要向贤弟借些人马,否则我府里可经不起这样折腾,芸生身边也就这么几个得力的侍女,今儿没一个绿叶,明儿再少一个红花,这还了得?你说是不是,十二公子?”
贺泽眉头隐隐地跳了跳,强自压下了心头的怒火,似笑非笑地看向封君扬,应道:“是经不起这么折腾。”
他两个言语之间暗藏机锋,在座的其余三人却是全然不觉,倒是远远避在石桥处的辰年听懂了许多。她本是一腔怒火而来,在桥上立了这片刻,被溪水的湿气一沁,脑子却忽地冷静了下来。
今晚这事太多古怪之处,先是那她身边的侍女行为反常,激得她一怒之下出了院子,然后便是路上的那两个侍女,竟敢有胆子背地里说主子的闲话,还有头有尾地说得那样清楚,就像是故意说给她听一般。
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设计?若是设计,他们为何要这样?那郑纶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辰年脾气虽急躁些,却算不得莽撞之人,她既察觉到此事有怪异之处,便就把冲上前去质问封君扬的念头强自压下来,只在桥上站了片刻,竟又转身往回而来,心道你们越是要激我发怒失态,我就偏偏不要你们如意。
她人刚绕到前院,却迎面碰上了郑纶与顺平两个。来时路上顺平已从郑纶那里听了缘由,此刻脸上满都是紧张之色,见着辰年忙上前拦下她,低声劝道:“谢姑娘,此事大有古怪,咱们可莫要中了他人设计。世子爷对姑娘到底如何,姑娘心中最该清楚。”
辰年抬眼看了看他,说道:“我只在桥边站了会儿,没去掀你家世子爷的桌子。”
顺平闻言便大松了口气,连忙说道:“姑娘聪慧,一眼就看穿了这是奸人的设计。”
辰年冷笑一声,却是说道:“我不聪慧,一点都不聪慧,我只是不想把脸丢到人前去。”她说完便绕过顺平与郑纶两个,也没回自己住处,转身一掀帘子进了封君扬的书房。
顺平不禁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无声地向张伦地指了指书房门口,示意他就在此处守着,自己则苦着张脸往后院而去。
封君扬一直在等着顺平的消息,远远地看见顺平脸色难看不由得心头一突,只当是辰年真出了事,想也不想地就从席上猛地站起身来。众人被他这举动惊得一愣,齐齐地看过来,多亏得顺平应变极快,见状忙凑上前来说道:“世子爷,小的伺候您去更衣。”
一旁贺泽便轻轻地嗤笑了一声,说道:“顺平,瞧你这机灵劲,都快成你们世子爷肚子里蛔虫了!”
顺平朝他弯腰嘿嘿一笑,回道:“小的当差,可不就得靠着这点小机灵嘛!”
封君扬心中记挂辰年,并未理会贺泽的嘲讽,只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由顺平伺候着离了席。一走到无人处,他便低声问顺平道:“刚才怎么回事?”
顺平飞快地把刚才的事情叙述了一遍,抬眼去偷瞄封君扬的面色。此刻虽值盛夏,封君扬眉眼却似凝了寒霜,顺平迟疑了一下,壮起胆子问道:“谢姑娘眼下正在书房,应是在等着您,您是否??”
封君扬微微摇头,静默半晌后却是狠地说道:“查,给我仔细地查,看看贺十二到底在这院子里埋了多少人,一个个地挖出来,不论男女,只要是沾边的,都给我清除干净了!”
顺平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应道:“是。”
封君扬显然是怒极,停了一停又寒声吩咐道:“叫乔老去守着辰年,把郑纶换出来,你和他现在就去查那两个侍女,今天晚上贺十二走之前就把人给我找出来!”
郑纶也是听见那两个侍女的声音的,就凭他的耳力,只要那两个侍女还在府中,定然就能将她两人认出。封君扬这样吩咐,显然就是要立时给贺泽还以颜色。顺平领命而去,封君扬却在远处站了片刻,望着书房的方向怔怔地出了会儿神,这才有神色如常地回到酒席之上。
他这样快就回来,贺泽似是有些惊讶,斜着眼角扫了他一眼。
封君扬便淡淡笑了笑,神态随意地问他道:“你这回能在青州待上几日?”
贺泽执起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笑着说道:“长了许是不能,十天半月的还是没问题的,怎么?你想是我早些走还是晚些走?”
封君扬那里还未回答,芸生先嘴道:“十二哥,你多待些日子吧,咱们一起去太行山里打猎去。他们都说山里的野狼厉害,皮毛也好,我得打几条回去给我爹做狼皮褥子去,也好叫他在那些部将面前得意得意!”她说着又问薛娴,“娴儿,你去不去?咱们一起去吧!”
薛娴人如其名,子要比芸生娴静许多,闻言只是微笑着摇头。